蔣淮琅 作品

10、挺身而出

    晏宇問過關玲為什麼,她說挑戰自己。這個理由略顯荒唐,但又讓人說不出什麼不對來,問題在於雙方父母的態度過於古怪,都在叮囑他要照顧好關玲,學習上要幫助,生活上要關心,爭取兩人一起考入華大。

    為什麼突然變成了他的責任?一起考入華大,他不敢保證。

    照顧幫助倒沒什麼,畢竟倆人從小相識,關係親近,但高考不是小事,關家為什麼要舍易求難,晏宇也是很不理解了。關玲成績並不算頂尖,自從來了珠州也看不出她有任何“挑戰自己”的跡象,學習節奏還是那麼不緊不慢,昨天弟弟做了一

    天題,關家母女在晏家消磨了一天,媽媽還讓他陪著吃,玩,聊天。

    一模校次第十名,這個成績能上華大?他覺得很懸。一中有希望拼一拼的也就第二名的鐘靜和第三名的廖敬業了。

    鍾靜......晏宇腦子裡浮現出一張整天苦大仇深的臉,不禁笑了笑,是鍾瑩的姐姐啊,倆人的氣質長相截然不同,晏辰不說,他壓根看不出那是兩姐妹。

    同一個家庭的孩子,成績怎麼會差那麼多?好比晏辰,有哥哥珠玉在前,再不濟他也沒進入過差生的行列,二百六十五名簡直匪夷所思,難道鍾靜不輔導妹妹學習麼?

    如果鍾瑩聽到晏宇的心聲,一定大聲疾呼,何止是不輔導,那是從來沒輔導過!鍾靜不是自私,而是沒時間,她從小到大為了維持第一名付出太多,沒那個精力輔導妹妹,能督促教訓兩句,已經是姐妹情深了。

    元旦之後,期末考試逼近,作業喪心病狂的多,晚自習也被主課老師佔用了,本該七點半放學,有時候拖到八點才能走出校門。老鍾大多等在校門口,但隔三差五遇上值班或突發任務,鍾瑩就得一個人趕末班車回家。

    零下溫度天寒地凍,她寧願坐末班車,也不願縮在老鐘的自行車後座上受冷風剮磨。和她同路的學生上車時很多,一條線陸陸續續的下,到了後勤部站點就只剩五六人。

    家遠的同學都選擇住校,對鍾瑩這種早上花半小時,晚上花半小時在路上的行為很不理解,有這時間多刷一張卷子,多背十個單詞不好麼?其實鍾瑩也不想遭這份罪,但鍾靜把私人贊助從三塊提高到了五塊,老鍾心疼她來去辛苦,又偷偷補貼她五塊零花,月收入高達二十五元,鍾瑩為錢妥協。

    美是用錢養出來的,臉上抹的,頭上擦的,嘴裡吃的,身上穿的,哪一樣都要錢。鍾瑩想要得太多,有些在老鍾看來不必要,不樸素,用途不明的東西,提了他也不會買,還會批評鍾瑩有失軍屬本色,只能靠自己攢錢。

    這天坐公交回家,別的同學在背單詞或討論題目,鍾瑩則照例閉目養神,盤算趁著過年如何敲老鍾一筆,給自己置辦一身像樣的冬裝,再不用每天穿戴鍾靜的舊棉襖,舊棉鞋和土到

    掉渣的紅圍巾。

    同學上下來去,車廂裡安靜下來的時候,鍾瑩聽到頭頂有人說:“讓一讓。”

    身邊的男生道:“你要坐這裡?”

    “是的。”

    “那邊不是好多空位麼?”

    這會兒快到站了,車廂裡確實好多空位,這對話就顯得很不尋常。鍾瑩眯開眼偏頭一瞅,身體倏地坐直了:“晏宇......哥?”

    昏黃的廂燈下,晏宇穿著黑色的夾克式棉褸,幾縷頭髮垂在額前,單手抓著扒環,居高臨下望著同座的兩人,臉色很是嚴肅。

    他說:“嗯,讓開。”

    男生聽鍾瑩出聲就知道他倆認識,見晏宇眼神沉沉,透露著一絲不容置疑,老大不情願地站了起來:“前頭就是位子,認識還非要坐一起啊?”

    說歸說,卻磨磨嘰嘰不願挪步,晏宇突然伸手拽了他一把,語氣森寒:“這是我妹妹,你最好滾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