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淮琅 作品

92、她根本就不愛錢

    鍾瑩咬了咬嘴唇,慢慢轉過頭來:“你的深思熟慮裡,有我的因素嗎?”

    晏宇猶豫不知該如何作答,說有,怕是會傷害到她那顆破罐子破摔後分外敏感的心。現在張嘴就是我拜金,我是壞女人,敢說考慮了她的因素,說不定她又要鑽牛角尖,認為自己拖後腿了。

    說沒有,是假話。

    “有一點,”晏宇果然看見她眼裡露出那種“我妨礙你遠大前程?”的憤怒和哀怨,忙道:“我確實不想和你分開,但剛才不是說得很清楚嘛,決定還是從最切合我本人實際的角度做出的,我爸媽也認為很合適,多讀幾年書將來的選擇面更廣。如果單純是為了哄你高興,我應該此刻就攢點本錢下海去啊......”

    “為什麼你下海我就會高興?看來你真的重新認識我了,並且已經接受了我的真面目,拜金虛榮,無情無義,認錢不認人,對吧?”

    “......”一句話不慎,解釋全白費。晏宇再一次深刻認識到“新”鍾瑩和“舊”鍾瑩的不同,那個善解人意,無論他說什麼都一臉崇拜,無條件贊同的小仙女一去不復返了。

    眾多新特點中還要加個喜怒無常吧,前幾天給了他無限希望,認為複合近在眼前,今天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是有些不習慣,可他已經走過了鍾情喜歡的階段,深愛難自拔。

    鍾瑩哼一聲,推開了他的手,慢騰騰翻過身,一直到天亮都用背對著他。

    第二日正式辦理了住院手續,她就踏踏實實在醫院住下了。除了所有的常規項目,她還主動要求做了血液非常規,婦科全檢,全身骨片,彩超和ct,總之只要是

    不疼不難受的,她都做了個遍,收費單長長一條。

    她把存摺交給鍾靜,讓她不要省著花,醫院裡能提供的最好服務都買上。並囑咐她收好單據,這一次的賠償可不是三千兩千就能打發了的。

    晏宇回家洗澡換衣,向九峰那邊請了假,又給姑父打了個電話,帶上相機去醫院給鍾瑩拍了幾張傷情照片,緊接著到派出所詢問案件進展。

    蘇燕雲徹夜不歸消失了。不止這一天,之後一個禮拜她都沒回家,和她一起失蹤的還有邱文濤。邱家父母對警察找上門來表現漠然,直接說那個兒子得了失心瘋,已經和家裡斷絕關係,他在外做什麼事都跟家裡無關。

    聽到蘇燕雲的名字,邱母終於難掩憤恨,衝到隔壁發一衚衕,對著蘇家的方向破口大罵。狐狸精,害人精,把小濤好好一個孩子害成這樣,把我好好一個家害成這樣,姓蘇的神經病不得好死!

    周圍鄰居見怪不怪,一年來,邱文濤失學,邱父開除公職,邱母從養尊處優的官太太一夜之間成為家庭頂樑柱。她把一切責任都怪到蘇家女兒身上,類似場景隔幾日就會在衚衕內上演一番。

    鍾瑩住院第三天,許衛東蘇小柔來醫院看望她。看到她腫脹的臉頰,癱在床上很虛弱的樣子,許衛東一反咋咋呼呼的性格,良久沉默不語。

    蘇小柔痛哭,除了對不起什麼也說不出口。還是鍾瑩安慰她,不關她的事,孕婦不能這樣哭,小柔姐以後不要輕信別人就好了。

    蘇小柔終於表態,從今以後,哪怕蘇燕雲跪在她面前,她都不會再搭理她。

    蘇燕雲不一定還有跪求原諒的機會。鍾瑩已經做好蘇燕雲反咬一口,告她傷害的準備,沒想到她竟消失得無影無蹤,把做賊心虛四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

    許衛東臨走時說,她跑不掉,只要她還在北城,她就跑不掉。

    住院第六天,蘇家父母來了,放下六千塊錢,說了聲對不起。面對上輩子關係處得還不錯的長輩親戚,一個四十多歲就頭髮花白,一個額頭眼角的皺紋能夾死蒼蠅,鍾瑩無話可說。她聽晏宇說紀委接到實名舉報信,開始調查蘇二叔,昨天停職

    ,歸家待命。

    蘇二嬸第二次面對受害者鍾瑩,無地自容的同時,還想為女兒爭取兩句:“她有輕微的精神分裂,不是故意去傷害你的,發病的時候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現在嚇得都不敢回家了,她已經知道錯了。這件事我們私了好不好?你要多少賠償只管說。”

    鍾靜剛想發火,鍾瑩按住了她:“精神分裂?不是睡眠障礙嗎?”

    蘇二嬸:......

    “知道我家住哪兒,知道打埋伏,知道挑我落單的時候下手,”鍾瑩搖搖頭,“我不認為她有精神分裂,這智商,心機分明很高深嘛。您說私了,私了之後我的人身安全怎麼得到保障?蘇燕雲整天在外自由飛翔的,哪天又看我不順眼了怎麼辦?我不能什麼都不幹了盡防著她吧?您說說看,多少賠償能賠我的命?”

    蘇二叔拽過蘇二嬸:“別說了,咎由自取,依法處置!”

    女人的哀哭聲遠去,鍾靜搖頭嘆息:“有病不去治病,出了事又跟著道歉,我看問題最大的還是她父母。”

    鍾瑩贊同,她好像有點明白蘇燕云為何後世無名了,犯病幹出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嚴重影響家族的聲譽和利益,蘇家最後還是放棄了她。可是,這一切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啊,親人重視,積極治療,嚴加看管,耐心疏導,蘇家人一條也沒做到。

    蘇燕雲心理疾病持續惡化,一大半要歸咎於監護人的好面子和溺愛。

    嫌疑人抓不到,鍾瑩賴在醫院一個禮拜終於賴不下去了。大三開學,姐姐報到,工作積壓,晏宇也要再次動身。

    他強烈要求鍾瑩搬回學校,等他回來再一起回出租房居住。

    鍾瑩:???你看你臉大的,洗腳盆都蓋不下。

    妹妹受傷,鍾靜沒有拒絕晏宇的幫忙。可以說有了他,她輕鬆很多,每天只要照顧好三餐就行,其他的諸如檢查,拿藥,繳費,看水,買東西,跑派出所等等,都被晏宇一手包攬。要不是她堅持,晚上陪護他也想幹了,並且幹得心甘情願,樂在其中。

    其實鍾瑩的傷不重她知道,但那天晚上著實把她嚇得不輕,妹妹痛苦□□,歹徒聞風而逃,她整晚都惴惴不安緊張到手

    抖。看到晏宇急匆匆奔來那一刻,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說看見親人誇張了,大概就是看到了一個值得信任,可以分擔緊張的人那種感覺吧。

    在此之前,她好幾次從陽臺上看見晏宇送妹妹回家。問鍾瑩不是斬釘截鐵說分手了嗎,怎麼又跟他湊一塊兒去了,鍾瑩說有事需要他幫忙;又問是不是還喜歡她,鍾瑩說不喜歡了。

    她在晏宇面前也這麼嘴硬嗎?不喜歡還跟人來往算什麼呢?有時候妹妹進了家門很久,澡都洗完了,晏宇還站在衚衕口,望著她們陽臺的方向。愛情的奧秘對學習腦鍾靜來說太過複雜難懂,但是她有一雙明辨是非的眼睛,和不亞於晏宇的超強分析能力。

    出院那天,鍾靜把晏宇叫到樓梯間,對他表示了感謝:“聽瑩瑩說你有工作在身,這些天耽誤你了,謝謝。”

    “不客氣靜姐,工作那邊已經說好了,趕得及。”

    鍾靜醞釀片刻,還是決定直言不諱:“我看你這段時間的表現,不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鍾瑩的事,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導致你在領證前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