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淮琅 作品

101、當一條贏魚

    “那就不要去做危險的事。”

    “危險的事總要有人做。”

    鍾瑩狠狠砸了桌子一拳,把咖啡杯震的倉啷一聲,提高聲音:“活著才能為祖國做貢獻,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你存心讓我難受是不是!”

    他又擺出那副淡定的樣子:“不想讓誰難受,但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讓我答應你什麼,我做不到。”

    “你!”

    晏辰慌忙打圓場:“我說你倆真有意思,沒影的事也值得吵一嘴,不就一個夢嗎?”

    鍾瑩很認真:“不止是夢,是預示!我連你倆的死亡日期都看到了,李舟橋是二零零六年九月九號,你是二零.......反正就在進入

    新世紀後不久,這妥妥的是預示!”

    “好好好,是預示,”晏辰攤手:“還有好些年吶,到時候再說。”

    鍾瑩更氣了:“什麼到時候再說,現在就要警醒!你也說夢是反的了,萬一厄運提前了或者推遲了怎麼辦?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時刻注意人身安全!”

    “吃飯有噎死的,走路有摔死的,就是哪兒都不去,成天躲在家裡,說不定還有天災呢?注意人身安全是對的,但時刻注意,就有點過了。”

    李舟橋微笑:“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晏辰誇張地叫:“哎喲,你都會引用詩詞了,看來這兩年確實好好學習了啊。”

    “那是。”

    兩人又開始了一貫的嘻嘻哈哈打打鬧鬧,鍾瑩頹然坐下,指望他倆上心,屁用沒有。就像晏辰說的,還有好些年呢,她現在就開始提醒,誰也不能信。

    不信算了,大不了她就採取最笨的辦法來維護他倆的安危。

    喝完咖啡三人又一起去吃了晚飯,舟橋明天還要回老家,告別酒就意思意思要了兩瓶。剛喝下一杯,晏宇打來電話,鍾瑩說一會兒就回去,他在那邊交代不要喝酒,打車回,走前給他打電話,他去衚衕口接她,巴拉巴拉說了五分鐘。

    掛了電話鍾瑩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甜蜜微笑,晏辰作抖雞皮疙瘩狀:“真佩服你,能和我哥那樣高標準嚴要求的人生活在一起,連看什麼電影都做不了主,還笑得出來,難道這就叫盲目的愛情?”

    鍾瑩不解釋:“跟你說不著,等你以後喜歡上一個人就懂了。”

    晏辰雙手捧胸:“沒興趣,我將為物理科學奉獻我的終身。”

    沉默著喝酒的舟橋也接了一句:“我將為國防事業奉獻我的終身。”

    都沒句好話,怎麼聽怎麼感覺不吉利,奉獻去吧,你們媽打不死你們!

    鍾瑩沒好氣地舉起杯:“我將為創建幸福家庭奉獻終身!”

    再一次到了分別的時刻,三人出了飯店門口,都沒有邁下臺階,一起望著街對面盞盞亮起的路燈。鍾瑩站在中間,回憶起三年前相似的場景,轉頭看看身邊人,

    他側臉無悲也無喜。

    她跳起來,左手勾住晏辰的脖子,右手勾住舟橋,用勁把兩人勾彎了腰,笑著道:“友誼的寶船已經揚帆,嶄新的征程就要起航,同志們,向著理想衝啊!”

    晏辰遷就著她,口中卻喊:“哎喲哎喲,你這個小矮子還想當舵手!”

    舟橋沒說話,高大的身軀彎著,乖乖被她夾住腦袋。鍾瑩感覺一隻手在自己後腦的長髮上撫了一下,只有一下。

    回到家,鍾瑩趴在晏宇懷裡哭了一會兒,晏宇什麼也沒問,輕輕拍著她的背,直到她沉沉睡去。抱上床,脫了鞋,鬆開她手上攥著的袋子,晏宇看到了手作小坦克。

    拿出來端詳一會兒,晏宇把它擺在了鍾瑩經常使用的書桌上,從此再沒挪過地方。

    年底,晏辰飛去了他嚮往已久的頂尖學府,鍾瑩的公司裡又簽了一個電影學院剛畢業的女孩,她把自己的一部電影讓給了她,並進行了一系列包裝炒作。到九五年年中的時候,這個女孩片約不斷,廣告接到手軟,成為了北城最炙手可熱的玉女新星。同年,酷蓋樂隊首張專輯發行,銷量喜人,多家唱片公司想從鍾瑩手裡搶人,賣身的價格開得很有吸引力,但酷蓋不想賣,鍾瑩便尊重他們的意願。

    九五年,鍾瑩畢業了,推辭了學校分配的鐵飯碗,專心投入創業。賺了點錢就開始折騰,買房子,買車,招聘員工,換辦公地點。服裝風格也從青春可愛向職場麗人轉變,憑藉著高超的社交能力和一副人畜無害的美麗外貌,她在娛樂行業裡做得風生水起,資源豐富。

    九六年,晏宇也畢業了,晏副軍長調任北城軍區副參謀長,曲紅素終於結束兩地奔波的生活,和丈夫一起盡孝婆婆膝下。這年十月,晏宇和鍾瑩舉辦了婚宴,一對婚齡兩年多的夫妻,又被人當作新人恭賀一番。

    老鍾帶著魏淑蘭來北城參加婚禮,住在鍾瑩家。

    姐妹倆並不是第一次見她,去年過年就見過一面了。鍾靜對她態度一般,有話就說,沒話也不主動搭理;鍾瑩比較熱情,阿姨長阿姨短喊得很親近。自打舟橋媽跟鍾瑩說了魏淑蘭的遭遇,她對這位後媽就有了幾

    分同情,

    魏淑蘭不能生孩子,丈夫死前頗受婆家詬病,但她丈夫身體不好,常年病怏怏的,需要人照顧,故而也沒把她掃地出門。說句不好聽的話,幸虧她前夫死得及時,再拖個十幾年,她的一生也就沒什麼指望了。

    魏淑蘭性格軟和,欺負不了老鍾,更別提欺負前妻留下的孩子了。見姐妹倆總像矮了三分似的,說話做事都很拘束,問她什麼只會靦腆地笑著說,不用,沒事。

    鍾瑩看她穿著樸素,腳上還是一雙布鞋,聯想到老鍾粗枝大葉的性格,回屋拿了三千塊錢交給他,讓他帶魏淑蘭出去玩玩,順便買幾件衣服,到時候酒席上接新人敬茶體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