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省吾 作品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圓謊

    他說罷,即刻就起身往外走去,而後果真就見謝徵與謝縷站在院子裡,玉枝和尤校分站二人身後。

    “謝娘子怎麼來了?”蕭賾佯裝不知謝徵來意,一出來便如是詢問,謝徵莞爾,向他欠了欠身,細語輕喚:“殿下。”

    謝縷站在她身後一側,見她行禮,於是也緊忙對著蕭賾作揖。

    蕭賾走下長廊,托住謝徵的手臂,笑道:·“你我熟識,就不必拘泥於這些陳腐的規矩了。”

    待謝徵直起身,蕭賾又伸手指引前頭老槐樹底下的正方茶几,笑道:“坐吧。”

    謝徵隨蕭賾一前一後走到茶几前,二人對面而坐,而謝縷亦是畢恭畢敬的跟在謝徵身後,謝徵坐下了,他卻無處可坐,蕭賾見他窘迫,忙吩咐尹略:“尹略,去給謝郎君添一張胡凳。”

    尹略搬來胡凳,擱在謝徵右手邊稍稍往後,並不在茶几跟前,謝縷一屁股坐下,規規矩矩的不敢吱聲。

    謝徵先開了口,她直言:“適才在侯府,聽兄長說,他在黃氏玉行購置禁步之時,囊中羞澀,是太子殿下慷慨解囊,替他解了圍,還請他到府上作客了?”

    蕭賾笑了笑,回道:“提不上慷慨,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實不相瞞,德音此來,就是想替兄長,向殿下道謝的,多謝殿下出手相助,才不至於叫他難堪,”謝徵說著,就側首看著謝縷,謝縷會意,也忙不迭衝蕭賾笑道:“呃啊……是啊是啊,多謝太子殿下出手相助,謝某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兩位言重了,謝娘子,以你我的交情,這點小事,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蕭賾倒是豁達。

    謝徵看著蕭賾,接著又道:“兄長是個粗人,對於禮數規矩,並不熟悉,聽聞他早上在殿下跟前鬧了不少笑話,還請殿下不要見笑才好。”

    蕭賾自知謝徵如此言語,是有意向他解釋,於是一頓亂誇,只說:“你這是哪裡的話,謝郎君謙遜恭謹,可不像你口中說的粗人。”

    “是殿下過獎了。兄長自幼在鄉間長大,只識五穀,不識文章,連竹林七賢都未曾聽說過,實在是難為情。”

    她說著,就微微低下頭,端起面前的茶盅,小啜一口。

    謝縷見謝徵喝茶,知她是在暗示他,於是照著適才來時路上,她教給他的話,原樣說道:“是啊,我自小愚笨,從來不如妹妹聰敏好學,讀書也不多,用妹妹的話來說,我就是個上不知天文,下不通地理的痴子。”

    這“兄妹”二人一番作戲,好巧不巧就解釋了蕭賾心中狐疑。

    蕭賾似信非信,卻多問不得,他訕笑:“哪有人這樣貶低自己的。”

    謝徵忽從玉枝手中接過錢袋,放在茶几上,向蕭賾推去,言道:“這是殿下為兄長墊上的四百五十兩紋銀,德音現今如數奉還。”

    錢袋還未推到蕭賾跟前,蕭賾就伸手擋住了,他道:“謝娘子,你是否太見外了?”

    謝徵不以為然,只是莞爾:“殿下,你知道,德音一向是不喜歡欠人情的。”

    “可是這錢,孤既已替謝郎君墊付,又豈有再討回來的說法?”他說著,竟又將錢袋推向謝徵右手側,正對著謝縷,他道:“不如謝郎君拿回去吧。”

    謝縷這廝見錢眼開,既見那鼓鼓囊囊的錢袋,心裡頭一下子就樂開了花,哪還管謝徵准許與否,這就伸出手要接去了,謝徵不好制止,便冷下臉來假意與蕭賾置氣,她輕斥:“殿下執意不肯收,莫非是在羞辱德音?”

    話音未落,全場譁然,謝縷才伸出來的手,又默默的收回了。

    蕭賾一臉詫異,懵懵懂懂的看著謝徵,隨後就聽謝徵說道:“德音自認與殿下是君子之交,可沒想到殿下卻只當德音是酒肉朋友!”

    聽到這話,蕭賾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遲疑了一會兒才慌里慌張的說:“呃不是!你誤會了,孤只是……”他慌得不知該怎麼解釋才能叫謝徵消氣,索性不再多嘴了,趕忙伸手將錢袋收著了,兩隻手攥著錢袋,放在茶几下面,一時半會兒竟不敢將手抬上桌。

    見蕭賾這副憨樣,煞是可愛,謝徵忍俊不禁,一雙美目直直的看著他,雖只是平淡之舉,可盈盈笑意卻有千嬌百媚之態,著實是那對桃花眼太過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