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省吾 作品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家賊(上)

    孔琇之皺了皺眉頭,接著道:“名冊送到陛下手裡頭的時候,陛下居然龍顏大怒,直言叫添上你名字的人,自己去廷尉署領杖刑,這話傳到禮部,幾個侍郎都去廷尉署捱了板子。”

    謝徵怔住,她側首與桓陵對視了一眼,繼而尷尬的端起面前的茶盅,小呷了一口,這便答覆孔琇之:“我自不會嫁與西昌縣侯,僅是名冊上有我,劃去了便是,陛下又何必大發雷霆……他如此敏銳,莫非是忌憚我……”

    她說罷,又同桓陵對視了一眼,孔琇之坐在對面,聽及此處,生怕惹事,只輕咳了一聲,就起身道:“兩位,天色不早了,孔某就先告辭了。”

    話音落下,對面二人亦是起身,一番客氣的寒暄,正要離席相送,孔琇之回首道:“留步,不必相送了。”

    孔琇之說完就走了,二人於是只送他到客堂外便停步了,待孔琇之人已走遠,桓陵才隱晦的問謝徵:“陛下如此忌憚你,怕不是識破你的身份了?”

    謝徵思忖了一番,斟酌道:“不可能,他若真知道我是誰,早該坐不住了,怎麼還有心思召我進宮陪他下棋呢。”

    “那他這是為何?”桓陵一時間如坐針氈,心急如焚。

    謝徵雙目望向前院,忽然一聲哂笑:“不許我嫁王侯將相,看來還是在防著我呀,”她想起上回在華林園時,蕭道成曾旁敲側擊的試探她是否與桓陵有情,偏又忌諱她的名字出現在擬嫁西昌縣侯的名冊上,可不就是忌憚她與王侯將相有瓜葛?

    桓陵愣住,忙問:“你怎知他這是不許你嫁王侯將相?”若真是這樣,謝徵日後豈不是不能嫁給他了!

    謝徵自不會如實回答,只笑了聲:“猜的。”

    桓陵也知她有事瞞著他,原想追問下去,謝徵卻岔開了話,她道:“縣侯,我此來可是有正事找你的。”

    “你能有什麼正事?”桓陵果然被她一句話給帶偏了,這便又折回去坐下了,謝徵給尤校使了個眼色,尤校會意,亮出了那塊帶血帶頭髮絲的磚頭,桓陵見後吃驚:“這是……”

    “這是在我院中發現的,我擔心是府上有下人遭了不測,所以想請縣侯你盤查盤查,”謝徵說著,又走到尤校跟前,細瞧了瞧磚頭上的血跡,說道:“若是崑崙奴新羅婢,死了倒也不打緊,可若是部曲客女,那就是人命關天了。”

    崑崙奴新羅婢多是別國俘虜來的,連黃籍和照身帖都沒有,死生自然輕賤,可部曲和客女皆是良人,如若主人放免,亦可成為平民,相較崑崙奴和新羅婢而言,總歸還是有身份的。

    桓陵聽罷,即刻吩咐曾瓊林道:“瓊林,速將府上所有下人都召集起來,叫他們在前院候著。”

    對於高門大戶來說,死一個下人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可說到底,誰也不想惹一身騷,謝徵在朝中樹敵不少,桓陵亦有仇家,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呢。

    未多時,曾瓊林便已將府上所有下人都集至前院,自己挨一挨二的數了一遍,就回頭對桓陵說道:“差了一個。”

    “確定都到齊了麼?”桓陵起身走至客堂門口,站在石階上,亦是將底下眾人如數清點了一番,確是差了一個,曾瓊林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道:“是不是差了一個采芹?”

    幾人恍然間反應過來,“采芹……”桓陵仍記著采芹咬傷謝徵,心裡頭還氣著,道她名字時分明深吸了一口氣,繼而才問:“還沒找到?”

    謝徵沉默,只是走到胡凳前坐下,桓陵知她心中不痛快,索性不再多嘴,只發問下人:“你們可有人看見采芹?”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少有人答覆,皆道“不曾看見”,桓陵於是又問:“謝娘子院子裡發現一塊帶血的磚頭,這兩天,你們可有人進出過雅竹苑?”

    話音落下,只幾個新羅婢和一個婆子站了出來,新羅婢異口同聲的解釋只是進去打掃院子亦或是端茶送水,未敢逗留,婆子解釋是受謝徵傳喚去的,謝徵點了點頭,並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