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省吾 作品

第一百八十五章 劫獄(上)

    其實玉枝這計策,既能除掉謝縷,又能反過來將顧家陷於窘境,這本是兩全其美之舉,偏偏顧遇的死,謝徵心存愧疚,如今再說對付顧家,她是斷斷下不了手的!

    “謝縷可以死,但是顧家,咱們不能動。”

    “為何?”

    謝徵不敢輕易動惻隱之心,只回:“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豈非不義之徒?”

    玉枝未語,她如今可猜到謝徵究竟是想讓謝縷不能再開口說話,還是想讓他不能再開口呼吸了。

    謝徵緘默半晌,似在沉思,良久忽道:“玉枝,你明天早上,到仁安堂替我買些半夏和牛黃丸回來,再到後廚去刮些碳粉。”

    “半夏?”玉枝愣了一下,“娘子是要……”

    “謝縷那嘴巴我是縫不上了,嗓子我倒也可以治治。”

    “奴明白了。”

    幾人回到侯府,一進府門就望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在客堂端坐著,算來似乎已有數日未見了。

    “德音!”桓陵在客堂中踱步,見謝徵回來,忙就迎了過來,故意挽著她的手臂,說道:“你總算回來了,太子來了。”

    說話間,謝徵已走進客堂,桓陵方才收回手走出去。

    蕭賾與尹略一前一後的坐在茶案前,他自然瞧見了桓陵與謝徵如斯親暱,不免遲疑了一下,直至謝徵走至他案前,欠身行禮,輕聲問:“殿下怎麼來了?”

    聽她一問,蕭賾方才回過神來,道:“哦,孤是聽說你兄長出事了,過來看看你。”

    謝徵自知因謝縷闖出這禍端,私事上,牽連她被顧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公事上,又害得蕭賾日後再不能拉攏顧家,心中不免煩悶,她輕輕一嘆,“殺人償命,兄長失手殺死顧九郎,必然要付出代價的。”

    蕭賾未語,只端起茶盅小呷了一口,佯裝品茗,似在思忖什麼,謝徵走到蕭賾對面的茶案前坐下,看了看蕭賾的臉色,接著便說道:“只是可惜了殿下……”

    “可惜什麼?”蕭賾放下茶盅,抬起頭不解的看著謝徵,謝徵直言:“顧家如今視我為敵,偏偏殿下又與我走得頗近,這一來二去,殿下如若再想拉攏顧家,恐怕就難了。”

    蕭賾釋然一笑,他忽又認真起來,看著謝徵的眼睛,誠誠懇懇的說:“顧家若與你為敵,孤便也與顧家為敵。”

    謝徵愣住,一時沉默,蕭賾又笑道:“你忘了,孤之前可是說過,公事上,孤什麼都聽你的。”

    是麼?何時說過?她怎麼不記得了……

    蕭賾收起笑意,正兒八經的說道:“其實孤今日來,是有事要同你商量的。”

    他說至此,左右掃了一眼,見無外人,才道:“你兄長如今被收押在京兆尹府大牢,孤聽說,他後天便要在西市口問斬,可他畢竟是你兄長,你有沒有想過要救他?”

    看來蕭賾是想替她將謝縷救出來,可謝徵如今已打消此念頭,她道:“殿下有所不知,此番是臨川王有意設計我,他們如今盯得緊,猜想我會想法子救人,必定早已佈下陷阱等著我自投羅網,他是我兄長,縱然我想救他,卻也只能……”

    她說到這兒,便沒再說下去,只佯裝無可奈何,做出一副失落模樣。

    謝縷死有餘辜,謝徵雖不想救,可蕭賾既是提了,謝徵自然也不能推辭,免得再惹他起疑,所以她只能裝作想救而又不能救。

    蕭賾斟酌了一番,“孤倒有一計。”

    他才想說,謝徵便搶了話來,凝眉既擔心又“悽苦”的說:“殿下,這本是我的家事,你何必涉險牽扯進來,當心引火燒身吶。”

    “果真不救?”蕭賾追問。

    謝徵於是又深吸一口氣,佯裝釋懷,“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來,回道:“殺人償命,我只當是大義滅親了。”

    說完,她又“勉強”的衝蕭賾笑了笑。

    蕭賾頓了頓,好像並未察覺有何端倪,他蹙眉,安慰道:“難為你了。”

    謝徵笑了笑:“我看天色不早了,殿下回去吧。”

    蕭賾亦看了看外頭,果然已天黑了,他站起身來,道:“那你好生歇息。”

    謝徵點了點頭,目送蕭賾與尹略主僕二人走遠,桓陵從隔壁偏廳走進來,問道:“你果真不打算救謝縷了?”

    “謝縷死有餘辜,我若救他,便是害我自己。”

    蕭賾與尹略走出侯府,尹略問:“殿下捨棄顧家,當真不覺得可惜?”

    “可惜什麼,”蕭賾自信滿滿的說:“謝娘子一人可抵千軍萬馬,孤只要有她,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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