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省吾 作品

第一百二十七章 懷疑(下)

    含章殿內,謝貴嬪端坐在正殿喝茶,何女史快步走進來,站在她面前,微微低著頭,謹慎的喚:“娘娘。”

    謝貴嬪仍端著茶盅,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就問:“東西拿到了?”

    何女史點了一下頭,謝貴嬪隨即就衝殿內的一眾的宮娥內侍漫不經心的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都退下。

    待一干人等都已退下,何女史有回頭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而後就從袖中取出一張捲成紙筒的黃紙出來,言道:“奴婢恐怕多事,未敢將密奏偷出來,便手抄了一份,字跡,都是照著密奏上臨摹的。”

    何少言同沈文和一樣,也是個臨摹書法的高手,這便是謝貴嬪欣賞她的原因之一。

    謝貴嬪接過黃紙,仔細端詳著這上面的字跡,不禁黛眉輕皺,說道:“這字跡好生眼熟。”

    何女史探過頭來看了一眼,言道:“奴婢手抄之時,便覺得這字跡眼熟了,像是在哪兒見過。”

    謝貴嬪仔細瞧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吩咐何女史:“少言,你去把沈文和當初寫給陽侯的三書拿來。”

    沈文和與謝昱納吉定親之時送來的聘書、謝昱過大禮時沈家送來的禮書,以及沈文和迎娶謝昱時給的迎書,皆是沈文和親筆所寫,未曾經過他人之手。

    三書一直都收在謝貴嬪手上。

    何女史聞聽謝貴嬪此言,自知謝貴嬪想必是認出了這字,乃是沈文和所寫,她於是緊忙翻箱倒櫃去尋來了三書。

    “娘娘,”何女史將三本文書一同遞到了謝貴嬪手上,謝貴嬪一一翻閱,仔細比對了何女史臨摹來的密奏。

    “果然是他!”謝貴嬪冷哼了一聲,就氣得將手裡的三書和黃紙都甩在地上,何女史精明得很,先是將三書拾起,放在一邊,而後又拾起黃紙,丟在火爐之上,親眼看著黃紙燒為灰燼。

    謝貴嬪又道:“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當初他吳興沈氏,門庭式微,本宮有意拉攏他父親的兵力,好心將陽侯嫁給他,振興他沈家的門楣,沒想到他轉臉就投靠了武陵王,如今還幫著武陵王對付本宮的兒子!”

    “四年前沈攸之那老賊帶兵血洗大司馬府,本宮知他是皇命不可違,一直沒找他算這筆賬,如今父子倆又使起這等陰招來!”

    謝貴嬪越說越來火,便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微微抬起,重重的捶打在一旁的案臺上,那纖纖玉手,頓時就變得通紅,謝貴嬪竟絲毫不吃痛,著實是恨得咬牙切齒了。

    何女史見勢,輕聲

    聲細語的勸道:“娘娘莫動怒,這沈家固然是過河拆橋,狼心狗肺,可您也不能為他們父子氣壞了身子,要想對付他們,咱們來日方長,何愁解不了今日之恨!”

    謝貴嬪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說得對,來日方長,本宮自有手段對付他們!”

    宮女急匆匆走到殿門口,向謝貴嬪稟道:“娘娘,適才式乾殿那邊有人過來送口信兒,說臨川王殿下醒了。”

    “醒了?”謝貴嬪適才還愁容滿面,聞聽此言,頓時就舒展了眉頭,她同何女史對視了一眼,而後便站起身來,只說道:“本宮去看看。”

    站在門口傳話的宮女即刻側身讓了路,何女史便也緊跟著謝貴嬪往式乾殿去了。

    此時蕭道成並不在式乾殿,主僕二人到了此處,便直奔西殿去了,蕭映正躺在床榻之上,王妃荀氏坐在床邊,一手端著湯藥,一手拿著調羹,正小心翼翼的喂蕭映服藥。

    “光兒!”謝貴嬪腳步匆匆,一進西殿便喚了一聲,荀氏聽喚,就回頭看了一眼,望見謝貴嬪來了,忙放下湯藥,站起身來,朝謝貴嬪欠身,畢恭畢敬的輕喚:“母妃。”

    荀氏站起身了,正好就給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蕭映讓開了視線。

    “母妃……”蕭映開口有氣無力的,毫無精神,說話間微微皺著眉,似乎還吃著痛。

    謝貴嬪未理會荀氏,徑直走到床前坐下,她看著蕭映,目中盡是慈愛,頗有慈母之態。

    “光兒,可好些了?”

    蕭映只點了點頭,謝貴嬪見荀氏身旁的矮櫃上放著湯藥,便伸了手過去,荀氏會意,忙將湯藥遞給她。

    謝貴嬪接過湯藥,就衝荀氏擺了擺手,說道:“你先退下吧。”

    “是,”荀氏出身穎川荀氏,正兒八經的名門貴女,自小受了禮法教養,言談舉止都循規蹈矩的,不敢有一絲失禮怠慢,她站起身來,向謝貴嬪行了禮,柔聲細語:“兒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