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鹽不進 作品

第35章 第 35 章

 夜徹底黑了,窗外隱約出現了高高低低的山林,光怪陸離的樹影在夜色中透著幾分滲人的氣息。褚歸探頭向下瞅了瞅,賀岱嶽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對面沈工的鼾聲如雷,褚歸揉了兩個紙團塞住耳朵,還是賀岱嶽好,睡覺是抱得緊了點,但至少不打呼嚕。

 到了半夜,鼾聲中摻雜了磨牙聲與說夢話的聲音,上鋪的人一聲大叫將褚歸吵醒,他徹底失了睡意,對面下鋪黑乎乎的一團,褚歸嚇了跳,定睛一看是何工靠坐在床上。

 上午沈工請褚歸換鋪位時說何工有腰傷,褚歸沒想到他竟然嚴重到無法入睡了。

 “媳婦我錯了!”上鋪的夢做得十分精彩,褚歸沒忍住笑了聲,底下何工抬起頭,於黑暗中對上褚歸的視線。

 褚歸踩著輔助點下了床,賀岱嶽頓時驚醒:“當歸?”

 “你接著睡,我去上個廁所。”褚歸安撫住賀岱嶽,大半夜的,別折騰了。

 過道的光照進車廂,何工突然皺眉:“小褚,能麻煩你幫我個忙嗎?我腰好像動不了了。”

 何工的語氣彷彿在說一件疏鬆平常的小事,他出現這種症狀不是頭一回了,前些年動了次手術,醫生叮囑他要靜養,可他哪靜得下來呢。

 褚歸立馬回過身,何工伸著手,想借力站起來。

 “何工您別動。”褚歸扶住何工的手,“您仔細跟我說說您腰現在是什麼感覺?”

 “脹痛,麻,跟針扎似的。”何工因腰傷看過無數次醫生了,如何回答已形成了條件反射,“小褚你是醫生?”

 上午光顧著聊部隊當兵的事了,褚歸僅透露了一個姓名,何工他們下意識以為褚歸是在部隊裡幹文職的。

 “嗯。”褚歸把著何工的脈搏,神色慢慢變得凝重。

 “我的腰傷是不是復發了?”何工毫不意外地猜出了答案,“有沒有辦法緩解一下?撐個三五天就行。”

 何工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褚歸最不想遇到的便是這種患者,明知會有怎樣的後果,依然義無反顧地把責任放在身體前面。

 “最多四天。”褚歸打開了車廂裡的燈,叫醒打呼嚕的沈工,他要替何工針灸,得來個人幫他把何工從靠坐的姿勢改成趴著。

 車廂內的人全醒了,沈工前一秒睡眼朦朧,後一秒慌亂下床,腰傷復發不是一刻的事,何工定然早有察覺,把他們瞞得死死的。

 “火車上應該備了應急藥箱,你們誰去找列車員說明一下情況,儘快帶一瓶酒精回來。”褚歸取了針囊,上粗下細的銀針整齊地排列在裡面。

 “我去我去!”沈工步伐凌亂地跑了出去,另外兩人緊張地詢問褚歸有沒有他們能幫上忙的地方。

 沈工帶回來的不止酒精,還有值班的列車員。在幾人的圍觀下,褚歸用酒精給銀針消了毒,穩穩地紮在何工的各處穴位上。

 尖銳的銀針毫不費力地穿透了皮膚,深入肌理,沈工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好似銀針紮在了他身上。

 褚歸捻動銀針,何工表情舒緩,腰部的脹痛和刺麻逐步削弱。

 沈工與何工共事多年,深知他的腰傷有多嚴重多難治,因此他看向褚歸的目光裡滿是震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