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你擦完了嗎?”賀岱嶽拿著衣服扣手敲門,褚歸醒著,他得稍微注意下分寸。




“擦完了。”褚歸的聲音在門後響起,一隻修長細白的手連同小臂伸出門縫,“麻煩你了。”




“跟我客氣啥。”賀岱嶽揉了揉鼻子,把衣服放到褚歸手上,“拿穩了。”




衣服上的暖意從手掌傳到臉上,褚歸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倚在門口的賀岱嶽瞧過來,視線在褚歸身上轉了圈,似是在確認他的衣服有沒有穿反。




褚歸轉身準備端了用過的洗澡水上後院倒掉,他右手不太能使勁,因此簡單的動作做起來比正常人吃力。




“我來。”賀岱嶽將褚歸撥到一旁,輕鬆端起了木盆,邊緣的地面濺溼了一塊,顏色比旁邊的要深,“你小心點,別踩到摔了。”




他的背影一瘸一拐,卻走得極穩,褚歸心中滿是遺憾,要是他腿沒瘸該多好。




燒退了,飯吃了,澡擦了,褚歸抱著換下的衣服準備回牛棚,那才是他待的地方。




“然後回去凍個半死,接著發燒。”賀岱嶽語氣裡帶了情緒,為褚歸胡亂折騰自己的身體,“你不想要命了?”




褚歸喉頭髮堵,他哪不想要命了,賀岱嶽照顧他一天已是仁至義盡,他怎麼好意思繼續添麻煩。




賀岱嶽一看褚歸的神色,心裡的那點情緒瞬間化成了泥,他抽走褚歸的手裡的衣服放到邊上:“今晚在我屋裡睡吧,牛棚太冷了,我也沒多的被子借你。”




蓋一床被子的賀岱嶽睜眼說瞎話,反正他不能讓褚歸回牛棚睡,萬一夜裡復燒都沒人知道。




褚歸對他的話毫不懷疑,欠的人情下輩子還不完了,要下下輩子了。




冬天夜裡冷,沒什麼事不如早點上床躺著。用鍋裡剩下的熱水泡了腳,賀岱嶽指了指床,問褚歸睡裡面睡外面。




褚歸表示客隨主便,賀岱嶽於是讓他睡了裡面,若是褚歸睡相不好,他在外面能擋一擋,免得人半夜滾床底下去。




“你先睡吧,我想把衣服洗了。”褚歸白天睡太久,這會兒不困,他衣服僅有寥寥數套,今天一下換了兩身,冬天衣服幹得慢,不趕緊洗了的話過幾天沒換的了。




褚歸的窘迫現狀賀岱嶽一清一楚,他拉住褚歸在床沿坐下:“你上午換的衣服我洗了,這兩件明天順手搓了就是,大冬天的用冷水洗澡,你不怕長凍瘡啊,你長過凍瘡嗎?”




“沒長過。”京市的冬天最低溫通常在零下十度左右,褚歸出門手套、耳罩、帽子全副武裝,壓根不給凍瘡機會。




“我長過。”賀岱嶽張開手給褚歸看他的手上皮膚顏色偏紅的部位,那是凍瘡留下的痕跡,“部隊野外訓練,零下十幾一十度,雪嘩嘩往身上砸,我兩隻手長滿了凍瘡,腫得跟胡蘿蔔一樣。白天冷沒啥感覺,晚上放被子裡,手暖和了才叫受罪,撓心撓肺的癢,又不能抓,想放火裡烤放冰凍。”




賀岱嶽說的時候表情齜牙咧嘴的,褚歸聽得直皺眉:“沒有凍瘡膏




嗎?”




“有,




但不夠用,




我們當時新兵營的幾乎一半以上的人長了凍瘡,根本分不勻。長了好,好了長,我長了兩年,第三年適應了那邊的氣候,沒長了。你第一年來雙城,莫以為雙城冬天沒京市冷掉以輕心,雙城的冷凍骨頭,你不防護照樣長凍瘡。洗衣服最好用熱水,我屯的柴多,你儘管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