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褚歸記得每一位需要他複診的病人,記得他們自述的從何時開始患病,看了多少次醫生,吃了多少藥,生病的日子有多難過。他們痛苦的根源並不是疾病對身體的折磨,而是他的病給家裡帶來的拖累。




隨著行醫生涯的增長,部分醫生治病逐漸變得流程化,聽得麻木的他們無法對病人感同身受,猶如機器般冷漠地把脈、檢查、寫藥方,叫下一位。




張川看著認真傾聽病人嘮叨並適時給出回應的褚歸,由衷覺得患者們誇褚歸是位好醫生的“好”字,不僅僅是對他醫術的認可,更是對他品行的讚揚。




又一位病人感激地笑著離開,張川回過神,遞上他與田勇近期接診的病例,他和田勇一左一右的站著,像是兩個等待老師現場批改作業的學生。




“我帶回去看,外面沒病人了嗎?”褚歸簡單翻了翻病例,將其放入藥箱,偏頭望了眼門口。




“沒了,勞煩你累了一天,剩下的讓他們來吧。”曾所長邁過門檻,身後跟著位派出所的年輕同志,老警察查明瞭王二案件的真相,派徒弟來給他們交代一聲。




王二的死是場陰差陽錯的意外,無人與王大串通,因此查起來相對簡單。




老警察先是在王二毒發的地方轉了圈,接著開了大門的鎖,王二的房子十分簡陋,泥土牆瓦片頂,左邊一間門睡覺的屋子,正中是堂屋,挨著堂屋的牆搭了間門廚房,牆體是竹塊編的,茅草頂,陳設一覽無餘。




一個灶臺、一個水缸,木頭拼的案板,案板貼牆,放了幾個碗,牆上掛著個筷盅,一把缺了口的菜刀,處處顯示著房屋主人的貧瘠。




臥房和大堂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老警察仔細搜尋著廚房,據鄰居漢子所說,王二一個人吃飯經常是直接在廚房解決,大堂桌子上放的雜物佐證了他的說法。




老警察的視線停留在了鍋裡,不知是習慣使然抑或其他原因,王二今早用過的碗筷仍在鍋裡泡著。老警察留意到案板上的碗是鄉下常見的土碗,陶胚表面粗糙,有製作馬虎的小孔洞,碗型是大敞口,漏斗狀。而鍋裡的一隻碗做工相對小巧,巴掌大的飯碗,不太符合王二獨自居住的調性。




莊稼人吃飯沒那麼多講究,王二一個人,大碗把飯菜一裝,吃著方便洗碗省事,小飯碗稍顯多餘。




老警察把飯碗從鍋裡撈了起來,湊到鼻子下一聞,眉頭緊皺,扭頭詢問大隊長:“你聞過老鼠藥是啥氣味嗎?”




“聞過。”大隊長愣了下,點點頭,老警察將碗送到他鼻子邊,大隊長一嗅,登時睜大了雙眼,“這碗咋一股老鼠藥味?”




在王二廚房的找到了裝老鼠藥拌飯的碗,配上鍋裡的筷子,王二的死因進一步偏向與自殺。




“不是自殺。”老警察否定了徒弟的猜想,他引導徒弟發散思維,“你沒感覺差點啥嗎?”




差啥?徒弟一臉茫然,他絞盡腦汁想了許久,終於靈光一閃,猛地拍了下頭,嘭地一聲聽得人腦瓜子嗡嗡的。




“裝老鼠




藥的包裝紙!”徒弟喊出答案,




老鼠藥劇毒,




一份老鼠藥外面會用黃紙厚厚地裹上兩層,展開來的大小絕對不至於叫人忽視。




老警察給了徒弟一個肯定的眼神,接著看向大隊長:“王大家住哪?”




“在上頭,我帶你們過去。”大隊長轉身帶路,王二的房子離王家老屋不遠,幾十米的路程,很快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