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賀岱嶽換了貼身的棉布衫試穿呢大衣,褚歸眼光獨到,賀岱嶽的胸肩完美撐起了挺括的呢大衣,闆闆正正地往那一站,背後風侵霜蠶的黃泥牆分毫不損他的氣勢。

 衣襬的長度與賀岱嶽在部隊領的軍大衣相近,有多年的軍大衣著裝經歷打底,賀岱嶽完全沒有第一次穿高檔貨的彆扭感。

 褚歸輕輕拽平衣袖,抬手將領口理服帖了,左拍拍右拍拍,後撤一步上上下下掃視,滿意地點了點頭。孫榮雖然心疼褚歸的錢,但也不得不承認賀岱嶽穿上這件呢大衣是真氣派。

 “真好。”潘中菊滿臉的稀罕勁,想摸又生怕給摸壞了,虛虛摩了兩下便讓賀岱嶽趕緊脫了仔細收櫃子裡,等過年或者辦正事的時候再穿。

 湊熱鬧的天麻適時挺著小胸脯喵了一聲,彷彿在讓眾人放心,有它坐鎮絕不會讓耗子毀了新衣。

 養貓之前,家裡的耗子一度到了猖獗的地步,儘管潘中菊各類招數使盡,櫃底仍被天殺的耗子啃了個大洞,白白壞了壓箱底的好布,她原是備著給賀岱嶽娶媳婦用的。

 提到耗子,潘中菊順勢說起了她下午聽到的事——王二家的小閨女昨天晚上耳朵讓耗子咬了個豁口。

 耗子咬人並不稀奇,禇歸聽聞過十數起,咬耳朵、咬臉、咬手,耗子屬於齧齒類動物,門牙堅韌而鋒利,一旦咬出傷口,必然會留疤。

 王二家的小閨女褚歸是見過的,五歲大的娃娃,天天跟著哥哥們的屁股後面跑,頭髮枯黃,一雙眼睛倒圓溜溜亮晶晶的,怯生生地眨巴著,甜甜地喚褚醫生。

 “咬得厲害嗎?”褚歸憂起了心,小姑娘怕是哭慘了。

 潘中菊嘆了口氣,具體咬得咋樣她不清楚,但王二媳婦沒帶小姑娘來衛生所包紮,想來是不怎麼嚴重。

 “我沒接診到那小姑娘。”孫榮今兒在衛生所從早待到晚,王二媳婦若來了,他肯定會有印象。

 褚歸其實能理解,因著王二的病,他們一家可謂是山窮水盡了,王二媳婦厚著臉皮賒賬為王二抓藥,前些日子結算了工分,她第一件事就是找褚歸銷賬。

 還了錢,王二媳婦前傾的背微微挺直,表情舒展了嗓門也高了,精打細算的她早規劃好了每分錢的去處,在她的認知中,耗子咬耳朵的小傷,是不值得上衛生所花錢包紮的。

 小姑娘家家的,讓耗子咬了耳朵,的確很叫人同情,但同情之餘,潘中菊他們更多的是慶幸,幸虧咬得是耳朵不是臉,否則破了相以後長大了多影響說親啊。

 如此感慨完,潘中菊揣著剮掉老葉的白菜進了廚房,左右一時半刻吃不了飯,深悉鼠類隱患的褚歸帶上藥箱去了王二家。

 雜食的耗子長期生活於地底等陰暗處,全身攜滿了細菌,被耗子咬傷,處理不當極易造成感染,不親自跑一趟褚歸無法放心。孫榮閒著無事,揹著手跟褚歸一道往出走。

 此時正是做晚飯的點,王二端了裝泥和白菜幫子的撮箕沿院外路邊的斜坡傾倒,冬日裡白菜是各家各戶餐

 桌上的常客,斜坡下新的舊的白菜幫子壘了一大堆。

 “褚醫生、孫醫生,吃飯了嗎?”勞作的疲色掩不住王二對褚歸的熱情,“你們這麼晚了還出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