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30章 第 30 章


 姜涼昭晃著手中的酒杯:“陳霧的意思吧。”


 “肯定是了,陳霧能懂啥啊,這麼大的事,熾哥也讓他胡來。”黃遇瞥姜涼昭臉上指甲撓的傷,忍著不打趣,“昭兒,你妹那邊怎麼樣。”


 上週一中有人把季明川單膝跪地,為姜禧繫鞋帶的照片放到了論壇上。


 這眼看就要高考了,兩位主角又是年級第一第二,可見引起了多大的轟動,學校也必然會找他們談話。


 姜禧正處在神經敏感的療傷期,一點刺激都不能受,周圍人反對的聲音越大,她的逆反心越強。


 原本可能只是想有個人能陪她走出傷心事帶來的陰影,季明川剛好在她身邊,也能給出她想要的東西,僅僅只是這樣。


 這一鬧直接就出現了那種全世界都與我們為敵,我們是特別的,被孤立的宿命感。


 他們在一起了。


 姜涼昭望著落地窗外夜景:“不管了,心累。”


 他這傷是妹妹哭鬧撲騰時不小心碰到的,事後自責的給他塗了碘伏,不敢再出現在他面前。


 等他找過去,她面上是乖了,背地裡還是往季明川班上跑。


 季明川比他預料得還要會審時度勢,收放自如。


 妹妹不是對手。她在懷疑自我,最脆弱的時候,入網了。


 或者說是,季明川收網了。


 “我越干涉,她攥季明川攥得越緊。”姜涼昭一身的自信在妹妹身上栽了大跟頭,“隨便了,就快走了。”


 “萬一季明川也去首城?”黃遇意有所指。


 姜涼昭說:“我知道你想的什麼,解決一個季明川的方法是多,不過沒用,小禧說了,季明川要是有個好歹,就是我乾的。”


 黃遇哈哈哈大笑:“你乾的就你乾的,她還能因為季明川,跟你鬧翻?


 姜涼昭抿了一口紅酒:“她說那她就學圈子裡的其他人那樣,出去喝酒鬼混,找一堆p友。”


 黃遇:“……”


 “雖然是在氣頭上嚇我的,但這話都能從她這個姜家千金嘴裡說出來,我也是沒想到,”姜涼昭因為這次的挫敗,人都蒼老了不少,他沒有戀愛經驗,處理起妹妹的情感問題真是失策。


 “我低估了她的叛逆期,也有些自以為是了,她要幹什麼就幹什麼吧。”姜涼昭說。


 黃遇咂嘴:“突然豁達了。”


 “沒人阻止,很快就沒意思了。”姜涼昭話裡有幾分把握,內心的擔憂是一點都沒少。


 熾哥對陳霧的特殊給妹妹造成了多大的創傷面,季明川的存在就給了她多大的治癒感。


 妹妹一身反骨,被洗腦蠱惑得分不清誰才是為她好的人,吃了虧才能長記性。


 那就讓她吃。


 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她年紀小,摔得起,後面有的是機會站起來。


 姜涼昭嘆息,他回去後會很忙,沒多少精力照顧妹妹,只能讓家裡來了。


 最不該的就是當初幫著她說服家裡,讓她跟來春桂。


 染了一些惡習。


 .


 人生充滿了太多意想不到的變數。


 很多時候你以為已經塵埃落定,實際還早得很。


 高考前十天,本該春風得意的季明川踩著滿地月色出現在陳霧面前,他沒有像前兩次那樣收拾自己,只穿了身校服。


 季明川從小就有頭痛隱疾,他的童年是在中藥西藥民間藥方裡度過的,十五歲那年突然好了。他不清楚是哪個藥起到了作用。


 或者是都有用,效果堆一起才讓他擁有正常的身體。


 季明川沒想過還有復發的幾率。


 他本想先吃點市面上常見的止痛藥,等到高考後再說,哪知症狀沒有絲毫減輕。


 不壓制,會影響高考。


 陳霧既是知情者,又是看著他被折磨,到看著他康復的人。


 所以他找過來了。


 但凡他自己能解決,都不會想起陳霧。


 “哥,我的頭又開始疼了。”季明川率先開口,“早就好了,怎麼復發了。”


 “我想不通是怎麼回事,年後就出現徵兆了,我沒在意,所有都和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為什麼會復發。”


 計劃得再縝密,都會出現漏洞,能補上還好,就怕全部崩盤。


 小路上只有季明川剋制著焦躁的自言自語。


 陳霧手上的烤紅薯吃一半,塑料勺子上還粘著一小塊。


 “哥,你聽到我說的了嗎?”季明川音量往上提了幾分。


 陳霧把勺子放進嘴裡,吃著殘留的紅薯,聲音模糊不清:“聽到了。”


 季明川見他有回應,眼裡浮現看到希望的光芒:“我想問你,我以前吃的那些藥都是什麼。”


 陳霧說:“你自己為什麼不記?”


 “我沒有記嗎。”季明川的情緒遊走在失控的邊緣,他竭力隱忍著,低低的聲音裡帶有過去慣用的撒嬌,“你比我記得要詳細,我就沒有再記了。哥,你把筆記給我吧,我要重新吃那些藥。”


 陳霧攏了攏裝烤紅薯的袋子,用手指勾住拎著:“不在了。”


 “不在了?”季明川眼底柔意瞬間凝固。


 陳霧說:“我清明回去燒了一些被你砸壞的東西。”


 季明川心頭湧出不好的預感,陳霧看著他說,“其中就有那本筆記。”


 “沒有。”季明川一口咬定,“我不記得自己砸過什麼本子。”


 陳霧的呼吸又慢又平:“那你記不記得,你把櫃門砸了?”他輕嘆,“我做的棉花被都發黴了,曬了三天都沒曬好。”


 季明川順勢放低姿態:“對不起,我回家沒見到你,就……”


 “不要跟我說這些,我真的聽膩了。”陳霧拐上臺階。


 季明川喉頭聽著有點發哽:“那你想聽什麼,我不可能再回頭抱你了,我有姜禧了,我很愛她,她在試著愛我。”


 陳霧只留給他一個漸行漸遠的身影。


 “哥,我最近都沒有睡好,再不吃藥會倒在考場。”季明川快步追上陳霧,很熟練地拿出了親情牌,“爸在天上看著,他最大的期望是我考上大學。”


 “不要拿爸壓我。”陳霧說,“我都還完了。”


 季明川面部猙獰,還完了就不管他死活了?愛情能值幾兩,他以為他和陳霧之間,重量最輕的就是那東西。


 去掉它,還有親情,友情,他們度過多個貧苦關卡,那不比所謂的情愛重?


 他因為疼痛難忍帶來的失眠導致面頰消瘦了不少,握住陳霧雙肩的力度收緊,發白的指尖到腕骨都覆蓋了一層冰涼:“我會死的,哥。”


 “你已經治了這麼多年,不會死。”陳霧拿出兜裡的手機,見晏為熾給他發來了信息。


 晏為熾:


 陳霧發語音,“在小區外散步。”


 季明川忽然在他耳邊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晏為熾之間的事,你不把筆記給我,我就透露我們的關係。”


 這瘋勁連他本人都沒意識到就跑出來了,真透露了,對他自己才不利,姜禧那邊會牽扯出一系列的麻煩。


 然而此時的季明川沉浸在威脅陳霧的扭曲情緒裡:“我只是你弟弟,晏為熾就看不順眼了,一旦他知道我還是你……”


 “你還是他什麼?”


 臺階旁冷不丁地響起聲音。


 晏為熾拿著手機,他是出來接陳霧的,不知道在那片陰影裡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