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44章 第 44 章


 沒回應。


 “老先生?”陳霧又問。


 “你男朋友,九月21號的。”門外的人說。


 門一下就打開了,陳霧怔怔地看著少年:“阿熾,你怎麼來了。”


 晏為熾風塵僕僕,他把棒球帽跟口罩都摘下來,露出疲倦的面容:“你應該問我,怎麼知道你住在這裡。”


 “那你怎麼知道的?”陳霧從善如流。


 晏為熾捏他耳朵:“我認識餘盞,自然認識他父親,問一問就知道你們的落腳地。”


 陳霧嚥唾沫:“所以你也知道我白天……你擔心我才過來的……”


 晏為熾按著他肩膀把他往房裡推,腰彎下來,腦袋垂在他肩頭:“你怎麼總是能牽扯進別人的事情裡面。”


 陳霧靜默半天:“大概就是跑龍套的吧。”


 晏為熾悶聲笑了起來。


 “阿熾,關門。”陳霧碰不到。


 “等會兒。”晏為熾維持這樣的姿勢靠了陳霧片刻,呼吸沉得隨時都要睡著。


 陳霧乖乖地站著。


 “我過於自信了。”晏為熾把手伸進他袖子裡,捏住佛珠,低低嘆了聲,“還是不夠,確實不夠。”


 陳霧聽不清:“阿熾,你說什麼?”


 “我說我臉上的疤有點癢。”晏為熾直起身,關上了門。


 陳霧抬頭看了看:“長肉了,正常的,你不要抓。”


 “那可說不準,真癢起來控制不住。”晏為熾把棒球帽和口罩丟到桌上,“出門還要帶書,看幾本了?”


 陳霧把桌子上亂放的書收起來:“差不多快看完了。”


 晏為熾笑笑:“以後要跟著你混了,霧哥。”


 陳霧臉一紅。


 晏為熾盯了他幾瞬:“我想洗澡,但是沒帶衣服,我要怎麼做。”


 陳霧說:“你穿我的。”


 .


 尺碼不合適,裡面小,外面也小。


 於是晏為熾就在腰上裹了個浴巾,衣物都放進洗衣機了。


 陳霧過一會就去看洗衣機。


 “你急什麼,我裡面沒穿就能把你吃了?”晏為熾哭笑不得。


 陳霧留意洗滌時間剩多少:“你還吃人啊。”


 “我不吃人,我吃你。”晏為熾說。


 房裡的氣流隱約被一片燎原之火覆蓋。


 “叮”


 衣物洗好了。


 陳霧忙拿出來風乾:“阿熾,你的……”


 說著就轉頭,晏為熾剛解開浴巾。


 陳霧手裡的衣服掉到了地上。


 晏為熾:“……”


 他迅速背過身去,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操。


 後面響起小心翼翼的聲音,“阿熾你別緊張,我沒有戴眼鏡,看不清的。”


 晏為熾沒回頭:“誰他媽緊張,要不你戴上眼鏡,我們再來一次,我讓你看看我是什麼樣。”


 沒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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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配置夠好了,床依然沒有家裡的大。


 陳霧跟晏為熾照例各睡一頭。


 凌晨不知幾點,陳霧迷迷糊糊地發現窗邊有明滅火光,他揉著眼睛爬起來:“阿熾,你有心事嗎?”


 “沒有,“晏為熾把煙掐掉,“路上睡過了,現在不困。”


 陳霧睡眼惺忪:“那你打會兒遊戲。”


 “別管我,你睡你的。”晏為熾從窗邊回來。


 陳霧躺回床上,手拉著被子蓋到胸口,他忽然問道:“你明天幾點走啊。”


 “不走。”晏為熾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陳霧有些驚訝:“沒到週末,你不上課了嗎?”


 “請假了。”晏為熾神色不明,“後天有別的事。”


 陳霧沒有問是什麼事,他被子裡的腳伸了伸:“我明後天還要旁聽。”


 晏為熾沾著煙味的手指隔著被子握住他亂動的腳:“你去就是了,我又不攔著你。”


 陳霧說:“那你到時候怎麼辦。”


 “能怎麼辦,不就在酒店等你。”晏為熾漫不經心地嘖了聲,“你出門前記得給我買根棒棒糖。”


 “……”陳霧困頓地說,“不亂跑就好……”


 音量弱了下去,睡著了。


 晏為熾坐到他身邊:“到底是誰亂跑,還管我。”


 摸摸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下巴,把他往懷裡抱了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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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旁聽,上午陳霧跟晏為熾在新碃逛了逛。他們遇到了一個小千金。


 幾個西裝男拎著購物袋跟在她身後,她向著晏為熾跑來:“小叔!”


 “你侄女啊。”陳霧小聲。


 晏為熾手上端著碗炒年糕,口中還有一片,他慢慢嚼著:“嗯。”


 在晏為熾還是繼承人時期,這個侄女是晏家一眾裡唯一一個敢湊上來找他說話的,就像現在,她天真無邪:“小叔,你回首城以後去過老宅嗎?我爹地說沒有,你會不會是瞞著大家偷偷去了啊。”


 彷彿感覺不到他的冷漠。


 侄女指指身後給她拎購物袋的下人們:“我無聊出來買東西。”


 晏為熾插了片年糕喂到陳霧嘴裡:“怎麼不叫專賣店送過去。”


 侄女的眼珠沒往陳霧那兒轉,似乎一點都不好奇他們的關係:“那有什麼意思,我不喜歡。”


 她朝對面揮手:“爹地!”


 陳霧轉過頭望了望:“你二叔啊。”


 晏為熾又餵給他一片年糕,他臉頰鼓起來,模糊不清地說,“還沒吃完。”


 “這麼慢。”晏為熾皺眉,“嘴是有多小。”


 陳霧拍拍晏為熾的手臂,示意他看已經過來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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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二爺投身話劇,沒有唯利是圖的商人氣息。他這幾十年都在堅持做公益事業,是外界人眼裡評分最高的豪門貴族。


 晏為熾對他的態度和在機場碰到晏嵐風一樣。


 晏二爺卻不像晏嵐風那麼公式化,他說了幾句家常話,一直都是很親和的笑臉。


 晏為熾並沒有領情,他拉著陳霧走了。


 陳霧嘀咕:“看話劇那次沒注意,今天發現他的眼睛很奇怪。”


 晏為熾把空了的紙碗扔到垃圾桶裡:“眼球是仿生的。”


 陳霧震驚不已。


 “慈祥的老藝術家。”晏為熾扯扯唇角,剝了個陳霧給他買的棒棒糖吃,“大兒子都給他生了一對雙胞胎孫子了。”


 “那他的孫子叫你什麼?”陳霧思索,“小爺爺?”


 晏為熾:“……”


 陳霧驚歎:“你們家輩分有點亂。”


 “輩分亂就亂,跟我們沒關係。”晏為熾把棒棒糖吐出來,“不好吃。”


 “那你也只能繼續吃了。”陳霧說,“我不方便替你吃掉。”


 “我不管。”晏為熾作勢要扔。


 “扔了多浪費啊。”陳霧拉他的手,“你再吃一點,只要再吃一點就好了。”


 晏為熾勉為其難:“看在你撒嬌的份上。”


 陳霧丟下他,自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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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為熾開著陳霧那輛比亞迪來的新碃,交流會一結束,他就把陳霧帶走了。


 比亞迪在高速上行駛著,開車的少年好像並不願意走這趟路程,氣壓很低,每間的紋路也一直深深的。


 陳霧抱著一包零食:“阿熾,你要帶我去哪裡。”


 “天涯海角。“晏為熾說。


 陳霧一怔。


 “傻子,這也信。”晏為熾揉他頭髮,“我們去療養院。”


 “見我母親。”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