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53章 第 53 章


 晏為熾眯眼,那就說明季明川沒有把藥材跟陳霧有關的事告訴姜禧。


 “我父親讓季明川回國發展,對方自稱沒有那個意向。”姜涼昭說笑,“也不知道是瞧不上小禧的股權,還是瞧不上姜家。”


 晏為熾沉聲:“讓季明川爛在國外。”


 姜涼昭停下腳步,身後一群人也停下來,不明所以地等他的下一步動作,他面露怪異,季明川這一回國就找陳霧麻煩了?


 熾哥那麼懶的一個人,都動了殺心。


 姜涼昭揮手讓下屬們別跟上,他走到一處僻靜地,首次透露一件事,連黃遇都隱瞞了的事:“春桂畢業前夕我就撥人在暗中盯著季明川了,為的是他哪天企圖傷害我妹謀利的時候我能及時出手。這幾年他對我妹倒是一往情深,但我的人查出他背後有勢力。”


 “哪一方?”晏為熾談不上意外,“你父親欣賞他的能力。”


 “不是姜家,更早。他中考志願是首城一中,突然就改成了春桂一中。其他的至今都沒有查出來,我怕動靜大了會打草驚蛇。”姜涼昭說,“所以這段時間就靜觀其變了。”


 晏為熾散漫道:“那就繼續觀望,等他背後的勢力自己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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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陳霧在病房看網課,屏幕倏地黑了。再就是季明川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放大的,上帝親自描畫出的傑作。


 陳霧要關機。


 季明川此時人在紐約,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卸下了外界慣用的沉著冷傲又不失風度,電腦前的他憤怒怨恨,又在見到陳霧時無意識地露出委屈:“哥,你不和我聊,我會經常以這樣的方式出現,那多煩啊,你會做噩夢的,你做噩夢要攥著我的手才能解脫,我不在,你……”


 “別演了。”陳霧把頭轉到了一邊,不想看他一眼。


 “我的團隊遇到了麻煩,我必須回來處理,短時間都不能回國了。”季明川好似發覺不到他的態度,每次見都是格式化回到最初似的,“村裡來不及修補的東西,你幫我記著,等我回來了再補。”


 陳霧的語氣裡混進來從沒用過的漠然:“那是你自己的事,我為什麼要幫你記。”


 季明川委屈甚至放低姿態的表情維持不下去,他知道老家那座山,那條山路,那些老樹老屋,那群漸漸老去死去的鄉親對陳霧的重要性。


 於是他那晚一擊即中陳霧的要害,以為勝券在握。


 但他卻不知道這份重要代表著什麼,因此才沒有得逞。


 沒關係。


 勝利都是從失敗中提取的經驗。


 “別再拿他們威脅我,對他們動手。”陳霧說。


 季明川輕笑:“在你心裡,我草菅人命,殺人放火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陳霧看腕上的佛珠。


 季明川怕他突然關機,沒多攝入情感就進入正題:“拍賣場競拍下來一株七千萬,四年成株,但你沒有那個限制,你猜我放出消息,你會面臨什麼。”


 見陳霧猶如置身事外歲月靜好,季明川將血淋淋的現實挑出來給他看:“在龐大到不可估量的利益面前,晏家廢太子跟餘家都保不了你。”


 陳霧這回說話了:“我死了,你確定這世上還會有第二個人知道怎麼對付你的隱疾?”


 “你活著也不管我。”季明川低著頭笑得陰森。


 陳霧把筆記本換了個邊,對著衛生間。


 另一頭的季明川臉都青了,嘴上還在難過地控訴:“原來木牌裡有我的解藥,哥,你為什麼要隱瞞我,那些年把我當傻子玩。”


 陳霧:“我沒跟你說過嗎?你想清楚,我真的沒跟你說過?”


 季明川放到辦公桌底下的雙手緊握青筋凸起,睫毛蓋住的眼裡是被耍弄的偏激,就在這時,他的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嘀咕聲,“試了好多次了,這次的應該有用了吧。”


 之後脖子上一涼,有東西掛了上來,小小一塊木牌,頭頂的笑聲裡充斥著認真祈禱,“弟弟,你戴久一點,頭就不疼了。”


 季明川想起來了,陳霧總是給他吃奇怪的東西讓他泡奇怪的藥水,還給他針灸按摩,所有都用在他身上,那時候陳霧不知道又亂看了什麼亂弄了什麼,而他想讓對方安心就附和說一定會的。


 後來他頭疼的毛病沒有了。


 那些年他一直在吃常吃的藥,就以為是哪個藥物發揮了作用。


 或者是多種藥疊加出來的成果。


 陳霧堅持讓他戴木牌,他為了哄對方高興就一直戴著,一年換兩次也配合。


 慢慢就習慣了木牌。


 他從來沒想過,是木牌的原因。


 季明川不承認是自己的問題,他鬆開緊握的手,唇邊噙著笑看掌心的淤痕血絲:“藥材沒了,山裡一株都沒找到,你恨我,全砍了,不給我留活路。”


 陳霧彷彿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扇季明川的臉:“從來都不在山上,就在窗臺上,在屋簷下,你注意到過?”


 季明川僵住,沒有。


 自從他上初中就住校了,半個月回去一次,週六到家天是黑的,週日去學校天還沒亮。


 所以也就在家吃個晚飯,睡一晚上。


 到了高中,他寒暑假才回去,基本都是看書,從來沒注意過家裡屋外的花草樹木。


 越在陳霧的提醒下往回看,越是咎由自取。


 季明川沒有什麼時候比此時此刻更清楚,陳霧在看他的笑話,還強迫他自己也看一看。


 藥材拿到了,不敢輕易服用。


 “哥,你泡在木牌裡的是幹藥材,還是新鮮的。木牌是什麼木材做的?”季明川不指望陳霧會回答,他完全是找個人說他內心解不開的難題,“木牌本身就是藥,我還沒查出來是什麼,因為我忘了它的紋路是什麼樣子了,最後的一塊也早就被我自己摘下來了。”


 “藥材怎麼煮的,劑量上的使用,煮之前有多少道步驟,水溫的要求,煮藥的器皿,煮好的藥水要不要放置,浸泡木牌的時候需不需要加東西,浸泡多長時間。要把藥的毒性減到最低,藥效延長到極致的時限,肯定是無數次實驗才成功的。”


 季明川神經病一樣唸叨:“我身價在漲不缺錢,我會找一群中藥師,讓他們像你一樣看記不清的醫書,做實驗。”


 實際是沒有嘗試的基本,因為藥材就一株。


 現在關鍵是怎麼才能弄到更多的貨源。只要貨源充足,早晚都會研製出正確的配方。


 而陳霧又會種,又有配方。


 他就是不原諒我。


 季明川不知怎麼毫無預兆地收去所有偽裝,他在一堆常吃的藥裡拿了一瓶,倒了一小把嚼著嚥下去,氣息的頻率降到正常數值,詭異的平靜道:“你不會管我了,我知道了。”


 他高高揚起唇角,露出曾經陳霧最喜歡的乖巧笑容:“我找你就只是想和你說說話,我會自己想辦法,不會打擾到你現在的幸福生活。”


 乾脆的不合常理。


 “那麻煩你離開,我還要繼續聽課。”陳霧說。


 “馬上。”季明川不輕不重地“啊”了一聲,“那藥是枝條繁殖的,老家沒有,周圍也沒有,你的第一根枝條是哪來的呢,哥。想必你連你的男朋友也瞞了吧。”


 門冷不丁地推開,晏為熾走進來:“我當然知道。”


 電腦屏幕恢復正常。


 陳霧把課堂視頻暫停:“阿熾,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剛剛。”晏為熾將一份豆腐腦放到櫃子上。媽得,就不能離開一下,電腦都髒了。


 陳霧手伸過去,被他屈指彈了兩下手背:“哪來的?第一根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