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吱吱吱 作品

第57章 Chapter 57

 黎冬覺得自己像是不受控的脫韁野馬,自昨晚積攢的委屈與氣憤,都洩洪般轟塌噴湧:

 “你們還想要他怎麼樣,他到底還要做什麼,你們才能滿意呢?”

 說出去的話宛如潑出去的水,黎冬知道她或許言重、埋怨對象更是錯上加錯,滾到嘴邊的話,卻怎麼都停不下來。

 哪怕傷害已經造成,哪怕口頭責備也於事無補,不論是面對顏茹、亦或是她的父母,她都要這樣說、要這樣質問。

 ————你們憑什麼欺負他。

 “……憑什麼?”

 “憑我是你老子!”

 宮殿般金碧輝煌的徐家老宅,特用於賓客交流的包廂隔音與私密性都極好,也讓祁承凱為人父的優越感能得以體現。

 舊年港風的寬闊廳堂內燈火通明,主座上是剛出院不久的徐老爺子,祁承凱冷眼看著對面年輕的兒子,高高在上道:“外面都在傳,我祁承凱的兒子為了個女人不回家,我可丟不起這人。”

 背脊筆直的徐老爺子聞言沉吟片刻,不再一味贊同,態度不明:“這女孩我見過,是個硬骨頭、有脾氣的,一點不怕人。”

 “我不管你在外面找什麼阿貓阿狗,也隨便你在外面玩,趁早認錯滾回來聯姻。”

 祁承凱瞥了眼身旁的顏茹,以及女人懷裡八九歲還奶糰子似的廢物,不滿皺眉,再度抬頭看人:“以前的混賬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該是你的還是你的——”

 “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隨著高腳杯放在大理石臺上發出脆聲,祁夏璟低沉聲線冷冷打斷祁承凱的後半句;

 他深邃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一家三口,半晌勾唇,一針見血道:“是和你在外面跟小三小四生的私生子,還是旁邊眼看著扶不起的阿斗?”

 修長指尖輕點桌面,祁夏璟見對面兩人臉色皆是一僵,微微拾起眉梢,唇邊弧度擴大,一字一句道:

 “醒醒吧,現在是你求我。”

 人終究不是產品,哪怕是完全相同的教育資源和錢財堆砌,個體本身的差異,也註定人類永遠無法複製他人人生。

 祁夏璟的成就無法復刻,這點無論顏茹或祁承凱都無法否認——因為他們再也"實驗"不出,第二個如祁夏璟一般優秀的接班人。

 “求你?”

 祁承凱聞言連連冷笑:“祁廈不過比你小十幾歲,你以為,你真有本事能撼動祁家根基?”

 “沒記錯的話,祁廈這幾年參與不少編程相關的比賽、也獲得不少獎項吧。”

 “很神奇的是,”祁夏璟從容不迫地彎唇笑著,“但凡他獲獎的比賽,祁家都資助不少——你說,如果在他按照你們的計劃申請藤校前,被爆出來成績造假,還會有學校要他嗎。”

 "如果這個孩子練廢了,"長腿交疊雙手平放腿面,祁夏璟以全然勝利者的姿態靠著椅背,微微一笑,

 “那麼請問祁承凱先生,是打算讓哪個小四小五小六生的孩子上位呢。”

 他話是衝著祁承凱說,目光卻好整以暇地看著臉色發白的顏茹。

 祁廈年紀小且難當大任,祁承凱外室成群全在虎視眈眈,從前祁夏璟的光芒讓她足以高深無憂,但事態早就今時不同往日。

 顏茹懷裡抱著八九歲的單純孩童,強撐鎮定: "我以為你有多大本事,也不過是利用你弟弟,逼迫我們妥協。”

 "怎麼,這不是和二位學的麼,"祁夏璟深覺有趣的沉沉笑出聲,右手懶懶撐著太陽穴,眼底一片冰涼,

 “十年前,你不就是用同樣的方法,逼她和我分手麼。”

 徐老爺子此刻實在聽不下去,左手重重拍在桌面:"祁夏璟,你怎麼說話的!他們是你父母!"

 “你說我沒本事搏動祁家根基,”祁夏璟不去理會徐老爺子的突然發難,語速不疾不徐,“但很湊巧的是,周時予的爺爺——周家周老先生對生物醫療這項領域也很感興趣,需要我的人脈為他打進市場。”

 說到這他才轉頭,笑看徐老爺子: "這些年徐欖幫我不少,如果他有意向,我不介意讓徐家分一杯羹。”

 作為全球近三十年最熱門、盈利最可觀之一的生物醫療,高門檻讓國內在這項領域的開發程度遠不如國外,這也就意味著,越早打入市場,就越有機會搶得先機。

 且不說三足鼎立的祁、徐、週三家都是靠地產發家,這幾年都在轉型技術類新興產業,單單是祁夏璟在金融中心的魔都早已打通人脈這一點,對三家都是無法拒絕的誘惑。

 徐老爺子知輕重,聞言果然閉嘴不再多勸。

 被親生兒子威脅的屁都放不出一個,顏面掃地的祁承凱看著對面笑吟吟的祁夏璟只覺氣急,抄起手邊的高腳杯就猛地朝他臉上砸去,怒吼道:

 “為了一個女人和家裡鬧成這樣!我祁承凱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這話祁夏璟早就聽厭,微微側身便輕易躲開攻擊,在玻璃器皿的破碎聲中薄唇輕啟,喉嚨裡發出單字音節:

 "家?"

 話音滿是諷刺,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自稱他父親的男人,唇邊笑意當然無存:

 “我從來就沒有過家——”

 話音未落,他丟在桌面的手機震動,餘光瞥見熟悉的名字,男人寒涼如霜的黑眸泛起絲絲柔情。

 “祁夏璟。”

 死寂一片的廳堂內,黎冬略顯急促的聲音自聽筒響起:"你還在徐家老宅嗎。"

 片刻詫異後,祁夏璟沒糾結黎冬如何知道他行程,和緩道:“我在,阿黎你還好嗎——”

 “我在老宅門口等你出來。”

 “祁夏璟,不要待在那裡受委屈,”不知緣由,電話裡女人的聲音聽上去那樣難過,連尾音都輕輕顫著,語氣卻無比堅定,

 “我接你回去。”

 “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