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7章 第 7 章

 陸書瑾正要詢問方義是哪個,就見邊上坐著的人中有一個站了起來,衝她招了招手,“是我。”

 季朔廷在旁邊悠哉看著,冷不丁來一句,“你之前的課餘文章都是偶爾才寫,如今若是每次都交上去,夫子能不起疑心?”

 蕭矜沒好氣道:“怎麼,還不讓爺從良了?”

 季朔廷笑話他,“怕就怕寫你這一從良,被喬院長拎到海舟學府所有學生面前嘉獎。”

 想到喬百廉寄予他身上的厚望,蕭矜憂愁地嘆一口氣。

 雖然是錦衣玉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也不敢招惹的小少爺,卻也有著自己的煩惱呢。

 陸書瑾高興地回到學堂,一整個下午都沉浸在開心的情緒之中,惹得吳成運幾次三番詢問她得了什麼好事,陸書瑾只說撿了錢,旁的沒有多說。

 然而好事並沒有結束,單單是一個銀元寶,是完全配不上蕭矜那紈絝子弟名號的。

 後來的幾日裡,她只要送去文章,都會得到蕭矜給的銀元寶,短短几日,那個用來存放她所有盤纏的小盒子就已經裝了半盒。

 陸書瑾晚上睡覺前都會趴在被窩裡,把銀元寶倒出來數上一數,然後計劃著需要買什麼東西。

 別的不說,至少她能換一副好一些的筆墨了。

 不過給那麼多人代筆終究還是累的,她一連幾日都沒能休息好,期間更是掛心著沛兒的事情,不知道她回去了沒有,報官有沒有用處。

 海舟學府每日的課都很滿,晚上又有宵禁,加上學府還會隨機挑日子來查寢房,若是被逮到擅自外宿,是有重罰的,陸書瑾也不敢輕易觸犯宵禁,只能等著下一次的休沐。

 趕在休沐前兩日晚上,陸書瑾將寫好的文章晾在桌子上,等筆墨幹了之後又重新檢查了一遍,確保沒有問題之後吹燈睡覺,忙活到了深夜。

 她躺床上的時候,就想著休沐時出去多買兩床被褥墊在下面,先前手頭拮据她不敢亂用,現在得了闊少蕭矜的酬銀,身子的嬌氣也冒出了頭,總覺得睡這床太硬了,身上骨頭硌得痛。

 這日一大早,吳成運剛進學堂就看到陸書瑾坐在座位上看書。

 吳成運也是個勤快人,平日來得都比陸書瑾早一點,這幾日陸書瑾回回都是趕在夫子進學堂前才來,這忽而一下比他還早,讓他很是意外。

 落座後,吳成運像往常一樣問好,“今日起得挺早,是不是昨夜睡得香了?”

 但是看著不像,陸書瑾的面上還是無精打采,答非所問道:“恩,因為晌午去百里池。”

 吳成運滿頭霧水,“什麼?”

 陸書瑾往桌子上一趴,輕輕閉上雙眼,重複道:“晌午去百里池。”

 吳成運只覺得莫名其妙,心說你去百里池跟你來得早有什麼關係?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陸書瑾雖然看起來疲憊,但卻出奇的清醒,專心致志地聽夫子講學,跟往常一樣。只不過那張擱在桌中央,上頭寫了“晌午去百里池”這樣一句話的紙透露著古怪,引得吳成運一整個上午側目看了好幾次。

 他懷疑陸書瑾的腦子出了問題。

 下課的鐘聲敲響,夫子剛離開,往日都會在堂中等人都走空的陸書瑾,這次卻匆匆從座位上站起來,將那張紙揉成團塞進袖中,快步離去。

 吳成運好奇地伸頭張望,就見她已經消失在視線之中。

 且說另一頭,蕭矜近日沒再曠學,老老實實坐在堂中聽講,甚至每次留下的課餘都按時完成,交上來的不論是書籍解析還是策論,亦或是文章都寫得滿滿當當,雖然字跡還是慘不忍睹,但好賴能讓人看懂了,內容也不像之前那般毫無可取之處。

 這樣的進步,讓丁字堂的夫子們都十分欣慰,尤其是喬百廉。

 這幾日他聽見別的夫子偶爾會誇讚蕭矜兩句,心裡頭也極是高興,剛結束授課就迫不及待就將昨日佈下的課餘拿出來翻看,果然在一沓紙中找到了蕭矜的。

 喬百廉原本連上是帶著笑的,讀了幾行之後笑容僵硬,越往後看越皺緊眉頭,面上情緒複雜,錯愕憤怒揉在一起,讓他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旁邊的唐學立注意到了,關心道:“喬老,可是身體哪裡不舒坦?”

 喬百廉的兩個耳朵完全聽不到聲音了,被滿腔的怒火衝昏了頭,眼珠子快速轉動,將一張紙的內容從頭看到尾,最後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將蕭矜那混小子給我叫過來!”

 嚇得房中其它幾個夫子都噤了聲。

 很快,蕭矜就被人喊到了悔室。

 進去之後只有喬百廉一人,他站在桌前,桌上擺著一張紙,上面的字密密麻麻,隔著幾步遠的距離,蕭矜只看到紙上有自己的名字。

 喬百廉沉著臉坐在桌前,按照蕭矜熟練的經驗,一看就知道他動了大怒,心中疑惑難不成是那書呆子給他代寫被發現了?

 “先生安好。”蕭矜規規矩矩問禮。

 “這是你寫的?”喬百廉顯然並不安好,臉黑如鍋底。

 他看著喬百廉的神色,一時間有些拿不準這是在故意詐他,還是真的發現這篇文章並非出自他之手。

 喬百廉是從官場上退下來的,腸子彎彎繞繞,計謀很多,蕭矜對上他完全不能掉以輕心,於是先不認,應道:“是啊,親筆所寫。”

 “那你可還記得上面寫了什麼?”

 蕭矜猛不丁被問住了,他上哪知道那紙上寫了什麼內容?都是陸書瑾交給方義然後再一併交給夫子的,根本不會到他手裡。

 他就道:“自是按照先生所留的題目而作。”

 誰知喬百廉聽後,猛然拍了下桌子,發出巨大的聲響把蕭矜直接嚇得一抖。

 他拿起紙揚手一扔,“混賬玩意兒,你看看你都寫了什麼東西!我昨日留得題是‘詩經節選註解’,你寫的全是些不沾邊的!”

 蕭矜嚇了一跳,拿起紙一看,臉色變得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