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第65章 第 65 章

 陸書瑾騰地一下站起來,把蔣宿嚇一大跳。

 “我、我回房去休息。”陸書瑾匆忙說了一句,快步回了自己房間。

 她心亂如麻,已經從這些真真假假的話中理不出任何清晰的頭緒了。

 蕭矜喜歡男子?心悅梁春堰?他讓蔣宿特地關照梁春堰的原因是什麼?

 陸書瑾先前覺得蕭矜總是喜歡看她,有時候她看蕭矜時總能與他對上目光,那眸中蘊藏著的情緒,她看不清,也辨不明。

 那是喜歡之情嗎?還是說,蕭矜只是她這種文文弱弱的白面書生。

 如此想來,梁春堰倒真與她有幾分相似之處,只不過梁春堰的文弱與陰柔更甚。

 陸書瑾對自己的判斷失去自信,她也不知道為何這會兒情緒亂成這樣。

 究竟是因為蕭矜喜歡男子,還是因為蕭矜喜歡梁春堰,這兩個信息哪個才是攪亂了她思緒的源頭,她苦思不得其解。

 蕭矜一下午未歸,陸書瑾就悶在房中想了一下午。

 用晚膳的時候,蕭矜回來,陸書瑾正好出門,與他碰上了面。

 蕭矜停下腳步,仰頭看著兩層石階上的陸書瑾,彎唇露出個笑來,“你一直都在房中?”

 陸書瑾的目光在他眉眼來回描摹,不動聲色地回:“是啊。”

 她琢磨了一下午,最終還是覺得不可信。一是蕭矜並沒有親口承認他喜歡男子,二是這些話從蔣宿的嘴裡說出來,本身沒有任何真實力度。

 她隨口問道:“你忙活什麼去了?”

 “去後山了,秦姨先前給我傳信,說後山的山澗之處地勢不穩,隨時有泥石滾落的風險,便讓我們去看看,若是風險太大,就想辦法將泥石摧毀。”蕭矜去後山走了一下去勘測地形,累得膀子都酸了,心裡頭還一直惦記著梁春堰有沒有再來纏著陸書瑾。

 眼睛掃了一圈沒見人,於是順口問道:“梁春堰呢?”

 陸書瑾心中咯噔一下,道:“不知,許是還在房中休息。”

 “休息好啊。”蕭矜道:“最好多休息休息。”

 免得再來面前討嫌。

 但這話落到陸書瑾的耳朵裡,又是另一番意味了,她深深地看了蕭矜一眼,“還是先吃飯吧。”

 晚膳,所有人又齊齊落座,無人缺席。

 喝了酒睡了一下午的葉洵現在還迷糊著,雙眸不大清醒,卻仍捧著酒壺喝個不停,一直拉著季朔廷不放。

 季朔廷也是有多少喝多少,跟他哥倆好地摟著肩膀,二人隻字不提午膳時所說的那幾個漂亮姑娘的事。

 而梁春堰較之晌午那會兒,就顯得頹靡多了,他似乎被蔣宿折磨得夠嗆。蔣宿粘著他不僅僅是簡簡單單地跟著,而是那張羅裡吧嗦侃天侃地的嘴一刻不停地用聲音攻擊梁春堰。他一開始還能笑著從容應對,現在已經完全沒那個精力了。

 吃飯好像都快了許多,恨不得馬上擱下碗回到房中。

 蔣宿盯著他,見他快吃完了,忽然說了一句,“梁兄,夜色尚早,你來我房中玩會兒吧。”

 梁春堰一噎,差點當場被這一口飯給整得先走一步。

 蕭矜是看熱鬧看得最歡喜的一個了,見梁春堰這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他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多看一眼他那張衰臉,蕭矜的眉眼就多添一份歡喜的神色。

 以至於他臉上的笑意都溢了出來,心中爽利至極。

 陸書瑾默默看在眼中,心直往下墜,更覺得這碗飯頗不是滋味,吃起來半點不香。

 這一頓晚膳,幾人各懷心事,吃完後也沒有多聚,很快各自離開。

 陸書瑾回到房中草草洗漱,心緒難以平靜,想去找蕭矜說兩句話緩解一下,但她剛換好衣裳,就聽到隔壁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她披上外衣,將窗子悄悄打開,伸頭向外窺,就見梁春堰站於蕭矜的房門面前。

 蕭矜很快就開了門。他身上的衣裳也是換過的,顯然剛洗漱完,見了梁春堰就眉毛一挑,還沒開口說話,梁春堰就道:“可否進去說?”

 蕭矜歪了頭,側過身子給他讓路,示意他進屋。

 梁春堰進去之後,他目光下意識往陸書瑾房間一瞟,正好看到了那雙藏在窗子下面的眼睛。

 他當即彎眸笑起來。陸書瑾見自己被發現之後,也不偷偷看了,乾脆將窗子推得大一些,頭伸出去與他對望。

 “等會兒去找你。”蕭矜撂下一句就回了房內,順手關上門。

 陸書瑾神色茫然,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覺得風有些冷了,才關上窗子回去看書。

 但不知怎麼就心煩意亂,老半天也沒能看進去幾行字。

 腦子中就剩下一句話反反覆覆地響起:“別看他們表面上裝不熟,指不定天一黑就開始私會呢。”

 蕭矜的房內燈火通明,梁春堰進了房中走到桌邊,轉身對蕭矜揖了禮,“蕭少爺,梁某夜間冒昧前來打擾,還望見諒。”

 “知道是冒昧,那就別說廢話。”蕭矜在單獨面對梁春堰時,完全收斂了平日裡裝出來的和顏悅色,他坐在軟椅上將長腿一伸,疊在一起輕晃,整個人的姿態釋放出強大的侵略性。

 梁春堰一怔,說道:“蕭少爺似乎看我不慣,先前也是能感知一二的。”

 “你只能感知一二?”蕭矜嗤笑一聲,“也是,畢竟你好像沒幾分眼色。”

 梁春堰面對如此明顯的譏諷,神色依舊溫和,甚至顯出幾分懦弱來,“不管如何,梁某在此先向蕭少爺認錯。”

 蕭矜勾著笑,眼眸覆上冷意,“認錯倒不必,先說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我猜測蔣少突然如此行為怪異,是受了蕭少爺的指示,若我先前有得罪之處,蕭少爺可明說,如何認錯我都使得,只希望蕭少爺能讓蔣少恢復正常,他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委實令我為難。”梁春堰一口氣說完整句話,顯然是被蔣宿煩得厲害了。

 “蔣宿想幹什麼,我又無權干涉。”蕭矜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他纏著你,是因為覺得與你投緣才會如此,你還是別辜負了他的好意吧。”

 梁春堰臉上盡是苦惱,“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若是不想他跟著,自己跟他說就是了,來找我也沒用。”蕭矜眉眼懶散,在燈下顯得不近人情,他站起來下逐客令,“沒什麼事梁公子就請回吧。”

 梁春堰欲言又止,像是再沒什麼勇氣為自己爭取,於是垂了頭,洩氣地往外走。

 與蕭矜擦肩而過的瞬間,蕭矜卻猛地出手,手刀狠厲地劈向梁春堰的後脖子。

 蒼白纖細,有一種能夠輕易摧毀的柔弱。

 經過常年的訓練,蕭矜能夠十分熟練地精準擊中後脖子中最脆弱之處,只要他想,就足夠一下折斷別人的脖子。

 殺意在剎那間迸現,如此近的距離和突然的動作,梁春堰若是受過培訓,絕對能憑著身體的本能做出反應,應對這充滿殺氣的一招。

 但是沒有。

 蕭矜的手刀落在梁春堰的脖子上時,收了些許力道,沒將他的脖子折斷,卻把人直接敲暈了。

 梁春堰“咚”地一聲摔倒在地上,頭還在桌腿邊磕了一下。

 沒有反應,才是尋常人的反應。

 蕭矜低頭看著梁春堰,蹲下去檢查了一番,確認梁春堰當真是暈死,眼中就浮出一絲迷惑,隨後又坐下來彷彿陷入沉思。

 半點不管倒在地上的人。

 為了不引起旁的不必要麻煩,蕭矜沒再出門,而是從門裡面掛了鎖,丟下樑春堰自己躺床上睡覺去了。

 隔壁的陸書瑾因心煩意亂看不進去書,也早早熄燈上床。

 夜晚萬籟俱靜,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留心著隔壁蕭矜房的動靜,一直等著開門的聲音。

 然而卻沒有,直到深更半夜,梁春堰都沒從蕭矜的房中出來。

 她不想多想,但人若是能控制自己的思緒和情緒,那世上就沒什麼麻煩事了。

 她忍不住想,蕭矜與梁春堰會在房中說什麼,他們會做什麼。

 房中只有一張床,梁春堰一直沒出來,他能睡在哪裡?

 會不會也與蕭矜同榻而眠,被蕭矜抱在懷中,然後再給他暖冰涼的腳?

 想到這裡,陸書瑾竟莫名生出一股子隱秘的惱意來。

 蕭矜這雙腳是暖石不成?怎麼到處給人暖腳? .w.com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