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71. 第 71 章 “沒什麼事,就是咱們可……

 二月又是春闈的時候,天下考生皆赴京城趕考,一直持續到二月半才算結束。

 接下來發生了四件事。

 兩件大事,兩件小事。

 頭一個大事,是關於劉齊兩家的降罪也終於落下來。

 毫無例外,婦孺流放,男丁斬頭,家產盡數充公。

 前去抄家的是何湛和方晉帶頭,其中葉洵在裡面督察,連著五日轟轟烈烈的抄家行動,引起不少百姓的圍觀,將劉齊家宅之中所有值錢的物件全部搬走,名下產業與存在銀莊的財產也一筆筆全都清算個清楚,皆搬到西郊城外的驛站暫存,只待清點完成之後再一併運去京城,上繳國庫。

 第二件大事,是還沒等衙門所有東西清點完成,驛站就被山匪給劫了。

 山匪個個人高馬大,臉上蒙著黑布,耍著大刀闖進驛站,把從劉齊兩家抄出來的東西和銀兩洗劫一空,搬得什麼都沒剩下。

 雲城多年沒鬧過匪,誰也沒想到如今會突然冒出來一幫野匪來。

 城外往北約莫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一處兵營,其中培養了三萬精兵,一直交由蕭雲業帶著,其作用是駐守雲城。

 雲城是土地肥沃的富碩之地,養出了不少達官子弟,高門望族,這批精兵五年一換,若天下太平則一直駐紮於此,若邊疆動盪則會跟隨蕭雲業遠征抗敵。

 旦憑虎符行事,不認明主。

 不過蕭矜這些年總跟著蕭雲業去軍營鍛鍊,與其中不少將士關係交好,如今蕭雲業也不在城中,他騎著一匹快馬趕赴運營,調出來十幾二十人,只要沒人發現,便不算是私自調兵。

 蕭矜膽大包天,與軍營中的兄弟一合謀,挑了個夜黑風高的時機動手,與季朔廷一起搶了個盆滿缽滿。

 將士們的行動力極為迅速,連夜將東西送走,去追趕運送軍餉的隊伍,在葉家完全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完成了這一切。

 衙門是最先得到消息的,隨後趕去驛站檢查,發現東西果真搬空,趕忙又通知尚在睡夢中的葉知府,然而等他們知曉卻是為時過晚,再想追查也於事無補。

 此案是一樁大案子,葉知府連著幾日不眠不休,查不出任何頭緒來,雲城之中人心惶惶,議論紛紛,不知這一批野匪從何而來。

 這消息報上去必定會惹得皇帝震怒,葉家暫時將消息瞞下,不敢上報。

 然後就是小事。

 頭一個小事,是蔣宿這幾日非常悶悶不樂。

 蕭矜發現他總是唉聲嘆氣,萎靡不振,臉色極差,於是便詢問其原因。

 蔣宿又重重嘆一口氣,說道:“我前段時間撿了一隻狗回家養,那隻狗真的很醜,我有時起夜看到它都會覺得害怕。”

 蕭矜很是奇怪:“你就為這事鬱結?”

 “並非。”蔣宿說:“三日前我才發現那隻狗不是吃得太胖,而是帶了崽,它連下了六個小狗崽,個個都奇醜無比。”

 說來這事,蔣宿就氣得不行,只覺得梁春堰這人完全就是故意的。

 本來蔣宿養狗都是在偷偷地養,不敢叫家裡人發現,每回將自己的飯剩下半碗給它吃。好在這黑心眼也挺乖,從不亂叫,起早和夜間帶它出去溜溜就行,在房中偷偷養了半個月也沒被發現。

 但三日前這狗突然下崽,一連下了六個,蔣宿差點給它磕頭求它別下了。

 若是他心狠上一狠,把狗崽悄悄找個地方扔了,倒也能解決問題,但是看到那小小的一團在地上爬來爬去,蔣宿又很是不忍心。

 剛出生的小狗崽很能叫喚,尖細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又有六隻,叫起來吵得他耳朵嗡嗡響,為了不被發現,蔣宿將狗崽全藏在寢房最靠裡的櫃子中,平日裡門窗一關,那聲音倒也傳不出來。

 最要命的是黑心眼餵養不了六隻崽,蔣宿怕這小小一隻餓死,就喊著隨從起來大半夜給它們喂上兩次麵糊糊,白日他在學堂,就全交給隨從去喂。

 連著三日,蔣宿就扛不住了,在喬百廉的課上也呼呼大睡,然後被吼出去站著。

 提起此事,蔣宿簡直要掬一把辛酸淚。

 蕭矜見他這可憐兮兮的模樣,說道:“那回頭我幫你找找那些狗崽的去處。”

 蔣宿一聽,立即熱淚盈眶,只覺得蕭矜是菩薩再世了,抱著他的胳膊不住地吹捧。

 沒過兩日,所有狗崽就找好了去處,是城郊的養狗場,專門培訓獵狗和護院狗的地方,那裡正巧有剛下崽的母狗,足夠養活六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狗。

 蔣宿親自去了一趟,見那地方可靠,便也放了心地把小狗送過去。

 後來在學堂裡碰到梁春堰他都是縮著脖子躲著走的,生怕他走到自己面前一臉溫柔地問他狗命照顧得如何了。

 還有第二件小事,就是喬百廉喊了陸書瑾去夫子閣中,提起萬卷書大賞會一事。

 說是隔壁嵩縣有位德高望重的大人舉辦的文人聚會,會邀請很多上京趕考的人去參加,以文會友,同時也會讓前輩傳授後輩們科考經驗。

 喬百廉想讓陸書瑾與梁春堰二人去參加,長長見識。

 來回的路程要六七日,大賞會也要舉辦八日,總得要半個月的時間,陸書瑾沒有直接答應。

 她在用午膳的時候與蕭矜提起此事,蕭矜說道:“我知道,是袁老先生組織的,他曾是內閣的大學士,相當有名望,告老還鄉之後總是喜歡辦這些以文會友之宴,每年春闈結束都會有這麼一次,你去看看也好。”

 陸書瑾也想去看看,她見蕭矜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也十分支持她去,於是便回了喬百廉的話,答應前去嵩縣。

 只是梁春堰卻拒絕了,稱還有其他要事脫不開身,只得遺憾放棄。

 陸書瑾回去之後就開始收拾行李,萬卷書大賞會在三月初開始,趕在二月二十出門,路上行個六七日,早到一些也不打緊,若是路上耽擱了,時間也足夠。

 她這邊忙活著收拾東西,那邊蕭矜就纏著喬百廉不放,就等著喬老鬆口讓他也陪著陸書瑾一同前往嵩縣。

 眼下蕭雲業趕赴邊疆,喬百廉並不放心他去外面亂跑,起先沒有答應。

 但是蕭矜軟磨硬泡,往夫子閣跑了好機會,回回都給喬百廉保證絕不會在外惹是生非,且說陸書瑾性子柔弱,去了外面指定受欺負,有他在也能保護陸書瑾。

 如此不知疲倦地勸說,成功讓喬百廉感到厭煩,鬆了口讓他也一同前往。

 蕭矜興顛顛地收拾東西,與陸書瑾一同坐上了海舟學府的馬車,將趕車人換成了陳岸和另一個蕭家隨從,而後出了雲城前往嵩縣。

 二月下旬,天氣已經不算寒冷,太陽一出來照在身上也暖洋洋的。

 陸書瑾頭一回這樣出遠門,她趴在車窗上,探出半個頭往外看,風撫過她的發,在白嫩的臉旁肆意飛舞,將沿途的風景盡收眼底。

 蕭矜坐在她旁邊,盯著那碎髮許久,最後伸手將碎髮攏到她的耳後,問道:“你有想過要回姨母家嗎?”

 陸書瑾沒想到他突然提起此事,便扭了個頭說:“當然沒有。”

 “我如若回去,定然會被他們抓起來,再扭送上花轎去。”陸書瑾道:“他們對我只有養恩沒有育恩,日後我若是賺了銀錢,再將這些年所用的銀錢還回去,與他們兩清。”

 她雖然看起來嬌小柔弱,但那雙眼睛總是滿含力量,有著她自己的主意和主張,把自己的什麼事都一一考慮好,不需旁人操心。

 蕭矜對她這模樣頗為喜愛,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摸了兩下就往下滑,揉著她的臉。

 隨後他就彎腰湊過去,落一個吻在陸書瑾的臉頰上。

 這段時日蕭矜黏得很緊,有時候會影響到陸書瑾看書習字,於是她制止了蕭矜這種無時無刻的索吻行為,嚴格縮減,要求一日只准一次。

 蕭矜強迫不得,偶爾哄騙倒是能騙到,但也不是次次都能得逞,是以每次親吻他都要抱著陸書瑾很長時間,直到她出手推拒,扭頭躲閃才肯停下。

 只是蕭矜結束一吻就匆忙離去的次數也漸漸增多,讓陸書瑾很是摸不著頭腦,問了兩次蕭矜支支吾吾並不回答,她只得作罷。

 白日趕路,晚上找客棧住店,兩人一人一間房,邊走邊玩,如此行了四日。

 第四日夜晚進了客棧,陸書瑾坐在桌邊抄錄書籍,蕭矜則像前幾夜一樣先去檢查門窗,確認都可以鎖上且從外面打不開之後,才回到桌前。

 他又點了一盞燈,說道:“光線太暗下看書對眼睛有傷,不用給客棧省燈。”

 陸書瑾應了一聲,從書本中抬起頭,“咱們還有多久到?”

 “再行個三日吧。”蕭矜說:“路上沒有耽擱的話,應當會在二十七之前到,還有時間去縣裡玩一玩。”

 陸書瑾問,“你先前去過?”

 蕭矜輕笑,“自然,學了騎馬之後坐不住,與季朔廷一起在雲城附近的城縣都去玩過。”

 兩人正說著,忽而有人叩門,是店小二送進來的茶水。

 陸書瑾正好渴了,提壺便倒水,喝了兩杯後方解渴。

 蕭矜卻面露古怪,拿起其中一個杯子到面前仔細瞧了瞧,再用指頭一抹,也不知道在探查什麼。

 陸書瑾湊過去,沒從白杯子上看出什麼端倪來,問道:“怎麼了?”

 “無事。”蕭矜擱下杯子,轉身就出門喚了陳岸,交代了他一些事情。

 不多時,陳岸去而復返,手裡拿著兩個瓷瓶,還有一個包著帕子的東西,陸書瑾偏頭看了一下,沒瞧出是什麼。

 但是見狀也知道這情況定然不是蕭矜口中說的無事,她看著蕭矜走過來,又問,“是不是有什麼事?”

 陳岸關上了門,房中安靜下來。蕭矜從瓷瓶裡各倒出一顆小藥丸,“張嘴。”

 陸書瑾張開嘴,那藥丸就被他送到了嘴裡,順道往她臉上輕輕掐了一把,而後只聽他低低道:“沒什麼事,就是咱們可能入住了黑店。” .w.com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