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92. 第 92 章 又一場篝火盛宴

 但是跑了沒多久,馬忽而慢了下來,呂澤急得滿頭大汗,一邊罵一邊用力地抽著馬屁股,卻還是不能讓這寶馬加快速度,直到馬蹄子慢慢停下來,再一鞭子下去,它高高翹起前蹄,發出嘶鳴,竟直接將呂澤給甩了下來。

 呂澤摔在地上翻了好幾個滾才堪堪停下,被這一下子險些摔暈,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痛的。他身為世子,富貴窩裡長大的少爺,何曾吃過這種苦頭?當即忍不住低低哀嚎起來。

 “咦?”身邊突然響起一個人疑惑的聲音。

 呂澤被嚇了個半死,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蹭地一下坐起來,往旁邊爬了幾步,抽出身上的長劍,厲聲道:“何人!”

 周圍太過黑暗,呂澤什麼都看不見。

 忽而暗色之中亮起一點星火,緊接著燈盞被點亮,一個人就這麼出現在呂澤的視線之中。

 是個身著赤紅衣袍的少年,長髮高束,腰間門彆著一柄無鞘長劍。他手持著一盞燈發出黃色的光芒,映照在那張極為俊俏的臉上,帶著笑。

 他看著呂澤,說道:“怎麼還有一個跑到這裡來了?”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處?!”呂澤雙手舉起劍,對準面前的少年大喊。

 雖表情兇狠,但顫抖的手將他的恐懼暴露無遺。

 那持著燈盞而站的少年更是絲毫不懼,狂風大作,被捲起的長髮投下光影,紛飛不止。

 雲落月出,皎潔的月光灑下來,少年一半的臉映著燈光,一半的臉承著月光,在夜色之下形成絕色畫卷。

 “你們不是一直在找我嗎?”他低語。

 呼嘯的風和遙遙傳來的各種慘叫聲幾乎將他的聲音蓋住,但呂澤卻還是將這句話聽了個清楚,他眼睛陡然瞪大,驚恐欲裂,“你是蕭矜?!”

 “是我啊。”他道。

 搖晃不止的燈籠將他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像是地府裡的無常,詭譎陰森。

 蕭矜可不就是來索命的嗎?

 他笑著說:“前面沒路了,回去吧,跟你的士兵們死在一起不好麼?”

 呂澤渾身都在抖,他轉頭一看,前面的路果然被高高堆疊的山石堵住,難怪方才無論怎麼抽馬屁股,馬都不肯再往前,原來這條路從一開始便是一條死路。

 都到這個時辰了,他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出現這種問題絕不可能是葉洵行事的紕漏,他根本就是自始至終都知道。

 他完全被葉洵給算計了!

 回去也必是死路一條,呂澤看著面前這年歲不過十七八的少年,心中想著或許拼死一搏還有些活路。

 他爬起來舉著劍,衝著蕭矜砍去。

 蕭矜見狀,一個不屑的笑容拉在嘴角,他一手提著燈,另一隻手抽出腰間門的長劍,鋒利的長刃泛著森冷的光,盯著衝過來的呂澤抬手一揮劍,血色四濺。

 呂澤只感覺手上一涼,下一刻巨大的痛楚襲來,他看見自己握著劍的手在空中打了個滾掉落在地,連帶著劍也滾落。

 他發出悽慘的叫喊,倒在地上打滾不止,涕泗橫流,悲慘至極。

 蕭矜見他這目光,倒是有些嫌棄了,嘖了一聲說:“別吵了,我現在不殺你,你們千里迢迢來到雲城,作為雲城的東道主我合該好好招待你們才是。”

 “不過現在也不算晚。”他甩了幾下長劍,將上面的血液甩掉,又別回腰間門,往上走了幾步,說道:“為了表示我的歡迎,我就請世子看一場篝火盛宴如何?”

 他自問自答,“甚好。”

 說罷,他也不再管在地上打滾嘶喊的呂澤,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哨子,放在嘴裡鼓起腮幫子用勁兒一吹,那尖銳而嘹亮的聲音頓時衝破山澗中吵雜的哀嚎聲,突兀地撕裂了風的咆哮,直衝雲霄,遠遠蕩去。

 繼而火光從半山腰上亮起,彷彿只落下了一個火星,瞬間門變成飛快爬行的長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起來。

 草上灑了火油,一旦有一丁點的火沾上去,便能燎起滔天大火,僅僅幾個眨眼之間門,火勢便大面積地鋪開,像滾動奔騰的水,自上而下,直逼山底。

 火焰乘著這場大風,照亮了夜,在山澗肆虐。

 蕭矜開始往上走,山壁陡峭,並不好爬,為此他特地給自己挖出了一條往上的路。

 走到半山腰,裴延站在旁邊,低著頭往下看,下面儼然是一片火海,在夜空之下無比壯觀瑰麗。

 蕭矜停下來,面上也沒了笑,漠然地看著道路中那些被火困住的士兵,那些垂死掙扎的求生之景。

 “人間門煉獄。”他道。

 裴延笑了,順著他的話道:“可不是嗎,多少人家中父母妻兒盼著歸去呢。”

 蕭矜的雙眸映著烈火,淡聲說道:“殊死博弈之中哪有那麼多是非黑白,死的不是他們,就會是我們。”

 他沒有那麼多的憐憫,他的心既繫著父兄,又繫著雲城百姓,剩下的所有全記掛著陸書瑾,沒有空餘之處去可憐敵軍。

 哀嚎的聲音漸漸小去,這場篝火盛宴已近結束,蕭矜不再看,轉身離去,“走吧,喊上兄弟們回去,事情還沒完,後半夜有得忙活。”

 走了兩步,他又停步轉頭,說:“哦對了,下面那匹馬得牽走,那是我的。” .w.com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