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歌且行 作品

132. 第 132 章 蕭矜單人1視角3

 陸書瑾向來不好好吃飯,他為了省錢,甚至一日三餐都能用一張大餅來對付,根本不在意好不好吃,敷衍地活著。

 先前蕭矜總是讓家中的廚子多備上一份飯食,讓陸書瑾吃。他喜歡吃那些好吃的東西,像沒見過世面似的,就算吃得扶著肚子走路,也一定要將東西給吃光。

 一段時間的餵養,他瘦弱的身軀慢慢長起來,也有幾分少年應有的模樣了。

 沒想到這才半個月,他又將自己餓瘦了。蕭矜看在眼裡,疼在心中,總想抓著他質問他為何不好好吃飯。

 他還是個讀書人呢,民以食為天不知道嗎?何至於這般虧待自己?

 陸書瑾的情緒一直很平靜,他看著蕭矜的時候也沒有半點賭氣的模樣,在面對別人的詢問時,也坦坦蕩蕩地說他與蕭矜是同窗的關係,好像之前的那些親密,那些勾肩搭背一同歡笑,同臥床榻之事全都不復存在。

 蕭矜心裡酸溜溜的,倔強地抿著唇,把那些情緒埋在心底不願表露。

 這段時間的疏遠,讓蕭矜以為自己能夠剋制心中那些不該有的情感和念頭,但今日一見陸書瑾,才知那些東西從始至終都沒有消退過,只要一見到陸書瑾,又會洶湧地翻騰出來。

 仿若飲鴆止渴,回到家中後,又感到無邊落寞。

 眼看著年關將至,蕭矜在家中也忙碌起來,等閒下來的時候,已是年底。

 年三十下了一場雪,這日清閒,蕭雲業也沒出門,一大早就喊了蕭矜起床,親自動手貼春聯,掛紅燈籠。

 蕭矜總是心不在焉,他想著陸書瑾沒回家去,應該是自己過年,不知此時在做什麼,有沒有貼春聯,有沒有好好吃一頓豐富的年夜飯。

 這念頭一直纏著蕭矜,讓他難以平靜,最終在匆匆吃完了年夜飯之後,獨自出門,騎馬跑去陸書瑾的住宅之處。

 他想著,今日是舊年與新歲相接的特殊日子,陸書瑾在雲城舉目無親,就算是看在曾經的交情在,他也該去看一眼。

 更何況陸書瑾被他含在心尖上那麼多日,這一趟是他必須要去的。

 偌大的房子,連個守門的家丁都沒有,蕭矜一開始還以為陸書瑾遣散了所有下人,自個回楊鎮去了。

 但他還是不死心,從牆頭翻進去,一落地就看到整個院子黑漆漆的,不見半點光亮,整座屋宅都靜悄悄的。

 周圍爆竹煙花接連響起,只有這座宅子隔絕世外,半點沒有過年的喜慶氣息。

 蕭矜懷著疑惑往後院走,倏爾看見簷下亮著兩盞燈,而陸書瑾就坐在簷下。

 他似乎在看雪,但這會兒睡著了。

 寒風吹過去,也沒將他喚醒,他縮著脖子揣著手,小小的身軀在藤椅上微微蜷縮起來,歪著頭。

 蕭矜見狀,心口被刺了一下,緩步走過去,向他靠近。

 新歲當前,整個雲城都沉浸在闔家團圓的節日中,家家戶戶熱鬧至極,街道上也盡是人,不管走到何處都是炮竹的聲響,在蕭矜的記憶之中,每年的今日,雲城都是一座不夜之城,只有過了子時,萬戶在歡聲笑語中迎來新的一年,才漸漸消了聲息。

 可在陸書瑾這裡,那些東西彷彿與他無關。

 他是寧靜的,沉默的,孤寂的。

 他遣走了家中的下人,讓他們回去跟自己的家人過節,自己卻在這座清清冷冷的宅子中吃了年夜飯,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屋簷下看雪。

 也不知是看了多久,竟這樣在寒風之中睡去。

 或許他再睡一會兒就會被哪一戶的鞭炮炸響的聲音吵醒,或者是被寒風凍醒,合了衣裳自個回到屋中去;又或者他一覺睡到天明,被凍病。

 蕭矜站在邊上看他,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久久未動。

 他心底生出鋪天蓋地的自責,他早就知道陸書瑾是個為他人著想,不想麻煩別人的性格,獨自留在宅中自己過年,的確是他能夠做出來的事。

 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狗,讓蕭矜泛起憐愛和心疼。

 他將陸書瑾抱回了屋中,點了暖爐,捂熱了他的手,陸書瑾醒了。

 他開始哭泣,埋怨蕭矜的食言,埋怨他這些日子的行徑,說盡心中的委屈。

 這如何能讓蕭矜心安,一句句話,一顆顆落下的淚,都讓他痛苦到無以復加,再痛的傷蕭矜都能咬著牙忍一忍,可陸書瑾這些眼淚,化作了柔軟的刀偏偏就這樣捅進了他的心口,讓他也跟著落下淚來。

 一時之間,蕭矜不知道他是在折磨自己,還是在折磨陸書瑾。

 可陸書瑾如此無辜,他不是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不會諂媚地湊到蕭矜跟前以求和好,除了在這無人的角落中獨自舔舐傷口,他什麼都不會做。

 而蕭矜也無法接受一個喜歡男子的自己,更無法面對族人與世人,這道橫亙在他與陸書瑾之間的高牆永遠都在。

 但今日的他放縱起來,將陸書瑾抱在懷中,輕聲哄著。

 出了這道門,他還會跟陸書瑾恢復以前的關係,悉心照顧他,不會再讓他感到孤寂,但那所有的感情將埋藏心底,不會向任何人說出。

 畢竟這是他自己的孽,須得由他自己來承擔。

 或許這份情愫很快就會消失,了無蹤跡。

 又或許情意一直存在,讓他束手無策,但他絕不會讓任何一人知道,包括陸書瑾。 .w.com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