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十八章 嘩嘩啦啦,叮叮噹噹

 “是的。”南島輕聲說道。

 一個沉默的人突然開口哈哈笑,自然要比一個本就是微笑的人哈哈笑,要惹人注目得多。

 “但是為什麼呢?”南島依舊有些不解,不明白樂朝天這樣做的緣由。

 樂朝天捂著屁股走了過來,想要在南島身邊坐下,卻又有些猶豫,最終還是站在撐傘坐著的少年身旁,緩緩說道:“師兄既然教我學劍,那我也總該教師兄一些東西。”

 南島看著偶爾還零散著幾個銅板的山道——陸小小他們沒注意撿起來。今夜月色又淡了幾分,如霧也如霜一般鋪落在道上石板。

 “那你還不如多給我幾袋錢,讓我掛在小樓上,每天起來都聽到它們被風吹得叮叮噹噹的響著。”

 樂朝天聽到南島這句,哈哈笑著。

 很顯然,樂朝天教得也很成功。

 倘若是以前的南島,大概率是不會說這樣的玩笑話的。

 少年在傘下也是笑著。

 快樂有很多的好處,唯一的壞處大概就是嗨了之後容易像樂朝天一樣捱揍。

 .....

 樂朝天摔傷了屁股,正好便整天縮在小樓裡研究著自己的劍意。

 於是每天去落楓峽谷練劍的,便只有南島,還有下午時分過來的陸小二,陸小三也來,不過都是去了小樓上,在樂朝天面前扭著自己完整的靈活的屁股。

 每日落葉被風吹乾,開始向著峽谷外飛去的時候,那個眉清目秀的小少年便會揹著劍爬上來,在峽谷裡的楓樹下,先坐著看南島練一會劍,然後自己便有模有樣的學著。

 小少年不僅天賦好長得帥,而且還很努力,每日先在小白劍宗練過劍,又跑來和南島學劍,暮色褪去的時候,路過小白瀑,還會在瀑下洗劍。

 當然,有時候那裡不止他一個人洗劍,自從樂朝天撒幣之後,天涯劍宗也富了起來,於是伍大龍終日都很忙,忙著澆水打鐵,然後把敲好的劍在小白瀑洗過之後,又拿回去讓老頭玩兒——陸小小是這麼說的。

 在陸小小看來,老頭這種行為,和樂朝天撒幣的行為一模一樣,甚至性質更為惡劣。

 至少樂朝天撒完幣,那些銅板還能撿回來。

 老頭的劍丟出去,就再沒見影子了。

 說起來,那個投劍池也確實神奇。

 天涯劍宗往裡面投了近千年的劍,硬是沒有給它堵上。

 南島中間還被陸小小慫恿著,趁著老頭去山門附近溜達的時候,跳進過投劍池查看一番。

 只是這個小池,或者說並不能稱為小池的水坑,卻是深不見底。

 南島撐著傘藉著劍光往下沉了很久的時間,都沒有見到底部,反倒是被凍得半死,於是也能悻悻而歸。

 看來天涯劍宗的劍,大概真的去了天涯回不來了。

 南島如是想著,揹著鸚鵡洲就回了峽谷。

 而小白瀑的源頭那裡,那處高崖之上,南島也去過兩次,一次帶著路小二,一次帶著陸小三。

 無一例外,只要一回來,他們便看不見頭頂天穹之上那處斷崖,更別說記得自己去了哪裡。

 大概那裡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夠讓人回去之後,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所以為什麼只有自己不會忘?

 南島在峽谷暮色裡坐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

 畢竟自己的神海里有著太多的怪異的東西。

 譬如那道時而便會在自己所見的視界裡下著一場細雪的劍意,比如那本大道起源的青牛五千言。

 還有那些稀碎的穀神——那些懸浮在神海之中的渦流之島。

 南島有時候都會忘記了,那是被劍意斬碎了的存在。

 所以南島第三次去的時候,誰也沒有帶,自己獨自撐著傘走了去,一面隨時注意著自己神海中的變化。

 可惜什麼也沒有。

 南島在那處高崖上獨坐了很久,看著那些被秋風吹散灑向人間的溪水,卻是莫名的產生了一個跳下去的想法。

 當然不是和樂朝天一樣快樂的跳下去。

 只是南島想到了一個問題。

 假如這真的是獨立於青山之中的一片高崖,那麼肯定有一個邊界的存在。

 南島不知道在哪裡,但是在下方的人看不見斷崖,也許便在斷崖之下某處。

 但是南島最終還是沒有跳下去,畢竟他可不想摔個屁股墩。

 春天的時候斷了腿,成天瘸著到處跑已經很難受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

 南島撐著傘離開了那條清溪。

 不過這幾次探尋,倒也不是一無所獲。

 在那處斷崖之下有片植株茂盛的石林,穿過石林,南島在那裡發現了一處天地元氣頗為濃郁的溫泉。

 在那裡坐了一陣,便是南島體內的那些溪流,都茁壯了幾分。

 可惜太遠了,而且太熱了,南島也便懶得在這裡修行。

 用樂朝天的話來說。

 快樂當然是重要的。

 就像有人在夏天被熱得煩糙的很,於是直接把故事放到了秋天一樣。

 一直到九月底的時候。

 樂朝天才終於從樓上摸著屁股揹著劍走下了樓。

 看著在一地落葉裡淬鍊劍意的南島,笑著打著招呼。

 “師兄,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