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蘸雪 作品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徐瀝也是早年就跟在梁九溪身邊的心腹, 與季望山一文一武、一暗一明,宛如君主左右兩條臂膀。

 他今年才三十五,卻已是武將之首的護國大將軍, 唯有鎮守邊疆的陳靖曲陳大將軍能與之比肩。

 徐瀝個子高壯, 身軀雄偉, 披著沉重鐵甲,滿身肅殺之氣。

 腰間別著的那把長劍, 乍一瞧竟比在場某些姑娘還要高。

 劍鞘是新做的,簡樸乾淨,露在外頭的劍柄卻有明顯的磨損, 是真正殺過人、見過血的利器。

 殿中除了宮女, 便都是未出閣的少女,外男都不曾見過幾個, 更別說這樣虎背熊腰的大塊頭。

 眾女擠作一團, 瑟瑟發抖。

 先前還囂張跋扈的席小蔓臉色也白了, 驚恐地往後退, 哪裡敢回他的話。

 徐瀝是戰場上以一敵百的勇士, 本不至於嚇唬這些溫室嬌花。

 但此時他顯然是故意的,大大咧咧地往前逼近,硬沉的鞋像石頭似的砸在木地板上,一聲一聲震得人渾身發麻。

 “喲,你躲什麼?我看你方才脾氣挺大的啊?說說,怎麼個好看法?”

 席小蔓手腳僵硬,額上滲出一層冷汗。

 且不說這個人長得就可怕,單是他能佩劍在宮中通行自如, 便知不是她能得罪的人物。

 她雖仗勢欺人, 但也知道不能踢鐵板, 連忙拼命搖頭,楚楚可憐地道:“沒有、我什麼都沒說……”

 誰知徐瀝根本不吃這套,反而猛地一瞪眼,如怒目金剛。

 厚實的大掌拍在腰側的佩劍上,大聲道:“沒有?你的意思是我聽錯了!?”

 他一用力,長劍便被抽出半截,鐵刃摩擦劍鞘的聲音宛如凌遲。

 “啊!!”

 席小蔓尖叫一聲,踉踉蹌蹌地軟了腿,一屁股摔在地上,眼淚從慘白的臉上往下滾,張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看起來真是嚇得不輕。

 徐瀝撇撇嘴,利落地推劍入鞘。

 也沒想到方才那麼蠻橫無理的人,卻是個軟腳蝦。

 殿中頓時鴉雀無聲,只剩席小蔓低而驚恐的抽泣。

 徐瀝掃了眼其他人,這才抬手,展示了自個兒的腰牌,粗聲道:“我奉陛下之命前來問話,讓你們這兒的管事嬤嬤出來。”

 門口的小宮女回過神,立即互相推搡著,跑出去喊齊嬤嬤了。

 其他人沒來得及回屋,誰知撞上這種事,想走又不敢走,都爭前恐後地擠到角落裡,不知所措。

 剩下離徐瀝最近的言俏俏,還傻愣愣地盯著殿中央的人,像是沒反應過來。

 “言姑娘……”楊琴芝幾人小聲地喊她,想讓她一起過來躲躲。

 但那大塊頭男人耳朵極其靈敏,倏地轉過頭,鐵甲摩擦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尤為刺耳。

 楊琴芝等人猛地閉嘴。

 徐瀝這才認真看向一旁的言俏俏,高壯的個頭襯得女子越發小隻,極有壓迫感。

 半晌,他忽然一拍大腿,高興道:“言姑娘,好久不見了!”

 說話時,男人堆起滿臉的笑,連眉骨上的刀疤都好似柔和了幾分,顯得憨厚老實,與先前那副野蠻粗魯的模樣判若兩人。

 好久不見!?

 殿中其他的人頓時大跌眼鏡,震驚得無以復加。

 言俏俏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也驚奇地道:“徐大哥,你來京城啦?”

 她是認識徐瀝的。

 徐瀝是小九的遠方表兄,從前在聞春縣時,他幾乎每個月都會過來一兩趟,住上兩三日,與小九敘敘舊。

 初次見到這位表兄時,言俏俏還頗為驚訝,因為在她的印象裡,小九很少與親戚來往走動。

 就連過年的時候,他也只同表姑吃頓年夜飯,便回屋休息去了,從不參加別的活動。

 言俏俏知道後,才每年都去陪他守歲,還教他放煙花。

 每逢大年初一,她也總是第一個去小九家拜年。

 很難想象這樣的小九,會同一個大他十來歲的遠房表兄保持密切聯繫。

 但久而久之,言俏俏也就習慣了。

 她一直以為,是小九與徐大哥十分投緣的緣故,二人才這樣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