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看著女子纖細顫抖的身子,言俏俏垂眼,其實也明白她的顧慮。
當初妹妹被搶走,玉鳴月也曾奮力反抗,卻惹得鄭瑕更加惱怒。
他本在正統梨園世家學藝,最後卻只能淪落至折香樓。
她那位心上人更是在科舉中遭人陷害,十幾年寒窗苦讀毀於一旦。
言俏俏想了想,只是道:“可這也只是你自己的揣測呀,或許你兄長並不在意這些。”
“你知道嗎,他還特地為你排了一齣戲,講的是你的故事,很多人都看到了。”
玉嬋兒怔住,淚水滑落臉頰。
“而且在戲裡,你們依舊是兄妹,他從未後悔做你的哥哥呀。”
玉嬋兒心思本就沉重,眼下更是捂著臉,失聲痛哭。
言俏俏還是頭一回把人說哭,緊張地捏著手指頭,默默地等了好一會兒。
許久,玉嬋兒止住哭聲,衝她重重地磕了個頭。
…………
“然後呢?兄妹倆見到了?”
茶樓裡,趙雀怡磕著瓜子兒,邊聽言俏俏繪聲繪色地說那天的事。
“對呀!”言俏俏捧著臉開心道,“雖然我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心結,但她願意踏出良聞殿,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趙雀怡不由感慨道:“你可真是我見過最好心眼的人,替別人忙裡忙外的,又沒好處給你。”
言俏俏抿唇笑笑,眼神天真又純粹。
一想到玉氏兄妹能重逢,且鄭瑕再也沒機會欺負人了,她便很高興。
她想到什麼,暢想道:“若是……玉嬋兒的那位心上人也回來就好了。”
趙雀怡動作一頓,道:“男女之愛到底比不上兄妹之情的。聽鳴月說,那位公子科舉失意之後,便憤然離開京城,不知去向了。”
言俏俏便失望地嘆氣,喃喃道:“可是戲裡面他真的很喜歡玉嬋兒,那麼多難關都沒放棄……”
“不過。”趙雀怡疑惑道,“我倒是好奇這人究竟是誰,以玉嬋兒的年紀來看,那人年紀也不會超過三十歲。”
六藝精絕,幾乎無所不通的大才子,這樣的人物京城一百年都出不了幾個。
“要不是知道我哥長了顆鐵疙瘩做的心,我都要懷疑是他了。”趙雀怡編排著自家兄長。
言俏俏雖只見過那位趙大公子一面,卻感覺對方是極溫柔謙遜的人,沒想到會被鐵疙瘩幾個字來形容。
她被逗得直笑,卻冷不丁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言俏俏忙道,“我記得崔公公說,趙公子曾有京城雙璧之名,那應該還有另一個人與他齊名呀?”
趙雀怡一挑眉,也是因她的話,才漸漸想起曾經記憶裡的某個人。
“……你說韓重微啊。”
“他這人確實挺有才能的,我哥以前還經常提起他,不過他還在京城啊。”
趙雀怡道,“他接受了權貴的招攬,去給人做幕僚了,幫人畫畫寫文章之類。我哥為此還同他吵過架,對他很是失望……”
她說著說著,忽然停住:“……我記得他就是去的太子府。”
那時的太子府,不就是鄭瑕的府邸。
言俏俏倏地抬頭,驚訝道:“那……那他和玉嬋兒……”
“難道一直在一起?”
二人對視,齊齊陷入震驚的沉默之中。
世人都以為一代才子韓重微是屈服於權貴,甘願做鄭瑕的影子。
親友、知音羞於提起他,漸漸的,關於他的事便成了角落裡的灰塵,無人在意。
誰能料到,竟只是為了情之一字。
趙雀怡意外道:“若真能做到這種地步,那倒是個痴情種。”
一旁靠窗坐著看風景的林琅突然開口道:“鄭瑕奪人所愛,從前忍耐就算了。如今鄭氏倒臺,韓重微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言俏俏腦海裡幾乎瞬間想起消失不見的傳國玉璽。
她忙放下茶杯:“我去找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