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84.五百世界之焚(三,5k,別養了兄弟們再養養死了)

會議結束後,羅伯特·基裡曼如約而至,腳步可稱匆忙。



他沒有浪費半點時間,甚至還提前結束了會議。在戰時,他要做的事情比往日更多。若不精打細算安排時間,有些事就必須往後延。



這場突然安排的會議會打亂他原本的一些計劃,比如對難民的收攏和對這個星系殘留懷言者的追獵但是,他相信這值得。



在來的路上,基裡曼已經說服了自己——有些事,應當比復仇更加重要。



推開門,他進入會客室,在寬敞的房間內,安格爾·泰早已等候多時,他站的筆直,是孤身一人前來,沒有帶任何手足兄弟。



屬於奧瑞利安之子的灰白色塗裝在盔甲上已經脫落了許多,露出了更為死氣沉沉的鋼鐵之色,顯得斑駁。頭盔垮在腰後的武裝帶上,目鏡碎了一隻,胸甲處則有明顯的劍痕。



他身上還有股血腥味久久不散,顯然,是在戰鬥結束後匆匆清理了一下就直接趕了過來。那雙眼睛在嚴肅中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麻木,宛如一潭死水。



馬庫拉格之主心中嘆息了一聲,安格爾·泰率先問候。



“大人。”他微微鞠躬,用手在胸甲前方比出一個天鷹禮。“範克里夫連長說,您想見我。”



“是的。”基裡曼嚴肅地回以一禮,方才開口回答。



然而,在這個簡短的肯定後,他卻猶豫地思考起了措辭——雖說他的確已經打過腹稿,想要直接一些,將奧瑞利安之子們目前的困境直白地點出來,並勸說他們離開



可惜,當他面對著安格爾·泰時,那些話卻變得極其難以啟齒。



基裡曼面對過諸多困境,如偽神或惡魔。將時間向以前推一些,他還經歷過失去父親的慘痛常人經歷其中一件就已經十分了不得,他的記憶則稱得上是一本痛苦的百科全書。



理性塞滿了每一頁,在字與字的縫隙中堆得滿滿當當。可真正組成書頁材料的東西呢?是經年累月釀造起來的痛苦。



一如此刻。



羅伯特·基裡曼痛苦地強迫自己發出了聲音。



“我希望你們能暫時遠離這場戰爭,安格爾·泰。”



奧瑞利安之子沉默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



“是真正的遠離。”基裡曼看著他的眼睛,如此強調。



他其實完全可以移開視線,去看看牆壁上的油畫,或乾脆觀察舷窗外的景色,這麼做無疑會使他好受許多。但他不願意這樣,有時候,人們寧願他們的良心受到譴責。



然而,令基裡曼感到疑惑與不解的是,安格爾·泰竟然並未反對或提出疑問。



“我明白。”他低著頭說。“一百人在這樣龐大的戰爭中起不到任何作用,我心裡清楚。對於今日之事,其實我早有預期。”



如果有人問,羅伯特·基裡曼會承認——聽到這句話,他真的鬆了口氣。



“這樣就太好了,很高興我們能達成共識。”基裡曼趕忙說道。“我現在就為你們調集一艘船和補給——”



“——可是,大人。”安格爾·泰抬起頭,打斷了他的話。“我們能去哪?”



他成功地問住了羅伯特·基裡曼,這是個了不起的成就。



是啊,能去哪呢?馬庫拉格之主捫心自問,同時懊惱於他的疏忽——他居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從極限星域跨越到其他星域的主要航線已經被懷言者們的獻祭徹底阻絕,致命的亞空間風暴正在物質宇宙中肆虐。在其中試圖航行的船隻,下場無非就是解體或被扔進亞空間亂流。



如果這風暴不散,航行離開就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那麼,就近在奧特拉瑪五百世界內找尋一個合適的徵兵地?



放在往日,這不成問題,放在如今,這是一件令人扼腕嘆息之事——懷言者的先頭部隊早在他們趕來以前就進入了五百世界的疆域之內,沿途景象只能用地獄一詞來形容。



他們沒有半點底線,大部分平民都統統獻祭,連留下做奴隸也不肯。那些還活著的則都受了折磨,和一定程度的汙染。



若不是夜刃們擁有某種辦法辨別出其內尚存理智的人,恐怕極限戰士們只有一個解決辦法可選。



還有世界在抵抗,這是一定的事,而馬庫拉格作為五百世界的核心,必定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淪陷。這也是支撐著基裡曼和極限戰士們保持理智的原因之一。



但是,要在這樣的五百世界內找尋一個安全的世界徵兵?且不提能否找到,就算找到了,奧瑞利安之子們也需要時間來培養新兵而那時,戰爭也絕對還沒結束。



在這屬於思考的短短一秒鐘裡,基裡曼的表情變化了許多次。他的反應也讓安格爾·泰無奈地苦笑了起來。



“大人。”他懇求道。“何不就讓我們奮戰至死.?”



“你在說什麼胡話?!”基裡曼立刻皺起眉,音調也隨之提高。“為伱父親想一想,安格爾·泰!你們是最後的奧瑞利安之子,難不成你們要讓他的血脈徹底斷絕?”



“我們希望能夠留下一批基因種子交給您。”安格爾·泰說。他看著基裡曼的眼睛,表情非常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