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172.間幕:重燃(五,4.3k)



            當那道金光波及整個戰場時,萊昂·艾爾莊森是第一個發現它的人。

但他暫時抽不開身,誠然,他的確可以運用自己的天賦離開這裡,可他不能這麼做。至少,在他殺光眼前的這片魔潮以前,他不能就那樣簡單地離去。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地獄的造物們朝他蜂擁而至,雄獅反手揮出長矛,將數只惡魔一併洞穿。長矛鋒刃上閃耀著的光輝在瞬間便將它們汙穢的血肉徹底焚燬,刺鼻的青煙嫋嫋升起,雄獅卻沒有拔出長矛。

他只做了一件事——他把長矛當做一把劍那樣地揮舞了起來。它切開惡魔們的身體,在它們的嚎叫中被他揮舞成了一道銳利的圓。

惡臭的以太血肉盡數消亡,但這僅僅只是開始,因為獅劍也立刻開始咆哮。伴隨著沉重的破空聲,它被雄獅一把投擲了出去,將一隻體型龐大的黃銅公牛洞穿了身體。

雄獅緊隨其後,狂奔而來,金髮狂舞。公牛憤怒地咆哮著,轉過身,用角對準了他,並以更加狂暴的速度和力量奔跑了起來。

它的意圖表現得很明顯,哪怕那腹部還在流血,它也要用自己的雙角刺穿始作俑者。但是,第一軍之主當然不準備和它硬碰硬。

他早在半途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那憤怒的公牛在魔潮中四處肆虐。它其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它並不在乎。它的主子只要鮮血,興致上頭時,這血是誰的又有何關係?

於是,雄獅得以順利地撿回了他的劍,並冷眼看著魔潮被那頭最為強壯的黃銅公牛肆虐。

隨後,天空中傳來一陣狂亂的呼嘯,他抬頭望去,熊熊燃燒的火球從天而降,沉重地砸在了魔潮之中。

雄獅回過頭,看見一群凡人正在他們的陣地上高聲吶喊,屬於泰拉第六十五裝甲團的旗幟在陣地上肆意搖動,烈烈狂舞。

原體那冰冷的臉上終於升起了一抹微笑,帶回了一些屬於人的溫度。

他握緊劍和矛,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他已經帶著森林的味道出現在了一片空地——至少相對戰場的其他地方來說,這裡是片空地。

這裡到處都是鮮血和堆積起來的殘肢斷臂,它們被高高地堆了起來,什麼類型都有。平民、阿斯塔特、護教軍、惡魔.

雄獅皺起眉,他看見了那道金光的起始處,因此他才會通過自己的天賦前往這裡。但他沒有想到,這裡居然會是這幅模樣。

魯斯的靈魂出現在他眼中。

“這真是一座奇觀啊,兄弟。”他死去的兄弟嚴肅地開口。“你我都已經歷過太多戰爭,有狼狽的,有偉大的,有不堪提起的,也有讓你我染上滿手血腥的”

他漫步走到一具屍體旁,虛幻的光點之手碰了碰那屍體明黃色的頭盔。

“而這種呢?”魯斯發問。“你必須想清楚一件事,萊昂,伱必須明白我們到底在經歷一場怎樣的戰爭。”

“為什麼你要說這些?”雄獅皺起眉,誠心誠意地發問。“難道我的覺悟還不夠?”

魯斯不再講話了,只是貌似憐憫地看著他。

雄獅的怒火瞬間便被挑起,總是這樣,不管生前或死後,黎曼·魯斯就是有辦法讓他怒火中燒。

但是,卻有一陣笑意緊隨其後,從怒火的後方狂奔而來,將它熄滅,迫使雄獅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持劍拄矛,前往屍體堆之間,耐心地等候了起來——總是要這樣的,狩獵前必須耐心等待

而他沒有等多久,因為地面立即開始燃燒。埋藏著骨骸的金屬和泥土開始被忽然出現的血焰一同焚燒,然後軟化、變質,變得像是活著的沼澤。

暗黑的以太精魄所構成的高溫蒸汽從中冉冉升起,雄獅皺起眉,聽見了一聲像是野獸般響亮的尖叫——或者說,充滿憤怒與不甘的咆哮。

一扇大門就此於他眼前浮現,不同於此前出現過的那扇巨門,這扇門僅有五米高,構成它主體的黃金早已鏽蝕,其上浮雕則風化老舊,從前清晰的細節現在已經完全模糊了。

哪怕再怎麼仔細地辨認,也只能從上面看出一個大致的人影,一個戴著桂冠或類似之物,手持長劍的人影。

狂風隨後而起,狂吼著將門撞開,一道金光與一道血光糾纏著從中轟出。在彷彿世界終結般的巨大響聲中,雄獅看見了五個在光輝中顯得過於抽象的人影,以及一個正在不斷重複融化和復生過程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