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刀劃牆紙 作品

6.買衣...殺人



            按照霍斯特所說的那樣,圖傑阿離開了教堂,沿著路,開始朝著東邊行去。他仍然豎著衣領,走得很快,此刻的第二區卻呈現出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景象。

叫賣的小販們跟在行色匆匆的工人身邊,向他們兜售廉價香菸或沒有標牌的能量棒一類的東西。道路中央有許多車輛來來往往,幾乎沒有警車。

天空中煙塵四起,徹夜未眠的工廠在地平線的遠端轟隆作響,新的煙霧從它們的煙囪內冉冉升起,飄向利塔特拉還沒有被完全汙染的天空。

這是一種不同尋常的景象,若說它生機勃勃,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但它也並非死氣沉沉。這種景象讓圖傑阿稍微有些出神,這種景象勾起了他的一些回憶.

他很快就將這份回憶徹底掐滅,就像吸菸的老手用手指嫻熟地掐滅菸頭。他不抽菸,但他經常掐滅回憶。

他繼續沿著路走,腳步開始變得更快。沒過多久,他就找見了那家店鋪。純白色的招牌上用黑色的字體寫著‘衣物售賣、裁剪、縫補’,不是花體字,而是一種非常簡樸的印刷字體。

圖傑阿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店鋪很大,至少超出了他的預料。

作為一間沒有櫥窗展示的成衣店來說,這裡的空間已經大的有些出奇。不僅如此,這裡甚至還有兩個警衛。他們穿著輕型且合身的防彈護甲,腰帶上掛著重型手槍。

他們朝他走來,開始搜他的身。圖傑阿沒有阻止,一如既往地,他們沒能在他身上搜出他的槍。

“什麼事?”一個警衛問。

女人無可奈何地嘆息了一聲,就此鬆開了右手。

女人冷笑一下:“得了吧,一個剛下船就讓自己的存在被所有人都知道的調查員?我不能相信伱,也不能把衣服賣給你。”

“什麼樣的衣服?”

女人瞬間變了臉色,倒也不是說她立刻就開始微笑了,只是相較於最開始的冷若冰霜變得稍微和緩了一些。但她還是沒有放鬆警惕,她的手依舊按在那件夾克上。

站在髒兮兮的接待臺後的警員盯著他,正在押送犯人的兩名執法隊成員也看著他,待在辦公桌後方和文件進行著搏鬥的文書處理員們同樣看著他.

就連一個伺服顱骨都暫時停下了動作,用它冒著紅光的眼眶對準了圖傑阿的臉。

圖傑阿沉默數秒,慢慢地吐出了一個名字:“是霍斯特牧師讓我來這裡的。”

“什麼意思?”女人盯著他問。

圖傑阿點點頭,立刻掏出一張紙幣付了錢,不帶半點猶豫。

“你就是那位讓我們這兒鬧了大半個晚上的調查員先生吧?”

“只是買衣服。”

她款款走出辦公桌,右手卻始終按在夾克之上。她冷冷地凝視著圖傑阿,仍然保持著沉默。他們就此陷入一陣尷尬的僵持,沒有辦法,圖傑阿只得再次開口,提前做出讓步。

圖傑阿沒說什麼,只是把槍放進了夾克的深口袋裡,他已經很多年沒把這把槍放進其他衣服裡了。就這樣,他通過那條小巷離開了這家店。

他朝裡走去,刻意地放慢了腳步,觀察著店內各處。這家店鋪大概已經有些年頭了,牆壁的綠漆甚至都已經褪色,地上鋪著厚厚的深灰色地毯。

圖傑阿沒有回答,只是將視線投向了另一端。他離開原地,拿了一件厚重的深藍色長款夾克過來,將它放在了那張辦公桌上。

圖傑阿知道,他的策略產生了效果,於是他開始熟練地模糊事實來為自己在這場僵持中增加優勢。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圖傑阿在夾克的口袋裡握緊他的槍,無視這些目光,走向了他曾待過的那個房間。

金髮女人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地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她穿著一件銀白色的長裙,有些閃光的亮片在其上順著腰線進行點綴,勾勒出了曼妙的身材曲線。

“這不是你店裡夥計的問題,女士。”圖傑阿說。“另外,我的這件衣服你能替我保管它一段時間嗎?”

“多少錢?”他問。

他花了兩個泰拉時返回了利塔特拉的第二區分管警局,他邁上臺階,推門進入,立刻吸引了無數目光。

“你怎麼知道沒人?”

女人輕哼一聲:“你能活過今天就算成功了”

懷揣著這種疑惑,圖傑阿面無表情地走到了店鋪深處。透過一張長長的白色辦公桌,他看見了一位金髮的女士。她很瘦,臉頰凹陷,灰色的眼睛正很不客氣地盯著圖傑阿。

“往裡走吧,先生。”另一個警衛朝他點點頭,揚起右手。“阿娜伊斯女士就在裡面。”

“我在教堂裡呆了一晚上。”他接著說道,並扯了扯大衣,好讓她能看見他腹部上纏繞著的繃帶。它們已經被換過了,正包裹著他那染血的襯衣。

“這不是錢的事。”她搖搖頭。“我不能把東西賣給你,這會給我惹麻煩。你當著大街上所有人的面走進了我的店鋪,你明白嗎?”

“買衣服。”圖傑阿保持著謹慎,如此回答。他費了很大力氣才讓自己的那雙綠眼睛保持了剋制,沒有在帽子下和那名警衛對視,他的職業病已經開始愈發嚴重了。

又來了.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圖傑阿說。“是的,我就是。”

“所以,你是來買衣服的,還是來搞調查的?”金髮的女人繼續追問。

“五帝國幣。”她吐出一個數字。

各類夾克、工作褲或靴子在店鋪兩端擠得滿滿當當。第二區不是個多麼高檔的社區,這裡的居住者多數都是工人。考慮到這一點,這間店的生意或許很不錯.

但那兩個警衛是怎麼回事?

“你想要多少錢?”他又問。

流浪漢們身上散發著酸臭的味道,眼光呆滯地躺在陰影中,手邊要麼什麼也沒有,要麼就散落著幾根針管。圖傑阿冷靜地行走著,目視前方,不與任何人進行目光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