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純白

話音落下,賓客們齊齊轉頭,順著將問我攤開的手所指向的地方看去——

萬眾矚目。

就是現在,這一成語不再被用以形容場景與人們的期待之心,它單指向了某個人,或者說,是“某個人的現在”。

午後的燦光反射著,讓新郎的胸針與新娘的珠鏈閃爍。但比金銀珠寶更耀眼的,是攜手並進的兩人臉上,那滿溢著幸福的微翹嘴角。

這份笑容太過耀眼,但也正是依賴它,人們才能在第一時間認出自己的朋友、這場宴會的主角。

換上最後一套,同時也是最華貴的一套婚服的白烈與何星,正走在通向禮臺的、並不漫長的石板小徑上。

該說是換了個人嗎?恐怕,就連“容光煥發”都無法形容他們穿上婚服後的改變吧。

修身的燕尾服與潔淨的面龐,刻意修整過並定型的頭髮,正經卻自然的表情....乍看之下,不論哪個元素都和白烈不沾邊,而此時三花聚頂,前所未有的顛覆性形象實在是令友人們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何星也差不多。以強勢的工作狂形象已經深入人心為前提,其面紗後隱約而現的,那毫不作假的柔和簡直讓人懷疑:柳河城異管局的大姐頭到底是不是被奪舍了?

還有這長到必須由伴娘在後面托住才能維持正常走動的繁複裙襬,和往日裡一成不變的黑色西裝褲比起來,簡直就是天與地之間級別的超級反差。

不對啊,說到底,為什麼這兩人反而是局裡/所裡成的最快的?

要不是知道點兩人過往的內幕,單看白烈與何星的身份以及性格,恐怕會以為現在是身處於哪個噱頭十足的工業糖精戀愛片片場吧?

但那兩人完美同步的步調,一模一樣的笑容,還有那借由交織的雙手所構成的自然氛圍.....不會錯的,哪怕現實條件再誇張也能一眼認出,他們是“一對”。

也正是這種超越了反差的協調感,令人們開始初步認識到剛才將問我所說的“新婚”。

期初的錯愕很快便被新人間的融洽所擊潰,他們在伴娘與花童的追隨下穿過桌席,終於走到了被簇擁與被見證之地。

投影熒幕上的ppt裡,播放的各位賓客提前好的祝福集錦視頻也恰巧走到了尾聲,話筒也被將問我遞到了白烈的手中。

彷彿年輕了十歲的中年新郎深呼吸一口氣,把話筒放到了嘴邊:

“....呃,抱歉,我忘詞了。”

才凝聚起的氛圍叕垮了下去,有善於起鬨的人乾脆舉手鼓起了掌,又帶動著全場掌聲不斷,好像白烈剛才真的說了什麼令人感動、振奮的話。

於是,大家便都忍不住笑了。

掌聲、笑聲,還有略微的尷尬之意就此略去,何星搶過並不是唯一的話筒,略帶思考後開口:

“感謝大家今天能從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我和老白的婚禮....嘛,本來呢,彩排的時候,這裡的留白部分的確原定是要說些什麼感慨之類的東西,我也很好奇他能說點什麼。”

說著,新娘輕輕地肘了一下新郎,似乎是在對他剛才的“無言”表示不滿。

“結果他什麼都說不出來。”肘完,何星還多撇了白烈一眼,“但在拿起這個話筒,在穿著這套,沒試穿過前曾無比嫌棄其累贅繁複設計、還貴得要命的婚紗走到這裡的時候,也就是此時此刻,我發現好像...我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