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Chapter . 4

　　“先不說你在這吃零食會不會把櫃子又弄髒——實際上肯定會把櫃子弄髒。”我說著搶走了他手裡的薯片，“這可是用消毒水擦的，就算通過風了，但呆在裡面你就不覺得難聞嗎？”

　　“不難聞。”亂步看著我手裡的薯片，有些不服氣，“月見山你聞一下就知道了，香香的。”

　　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話音未落，亂步就拉了我一把，直接把我的上半身帶進了櫃子裡。

　　“只有檸檬的味道。”

　　他看著我說道。

　　——確實是檸檬的味道。

　　很淡，並不是什麼特別的香味，只是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那種平價品，大約做衛生的人又用什麼檸檬味的香薰稀釋後擦了一遍櫃子裡面，以掩蓋掉消毒水令人不適的餘味。

　　但除此之外，還有些什麼其他的淡淡香氣。

　　一手撐在儲物櫃的底板上，另一隻手緊緊地攥著剛剛從亂步手裡搶來的薯片，我看著面前那張距離我不過幾釐米的臉，突然不知道該有些什麼反應了。

　　偵探社裡沒有其他人了，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和亂步的呼吸聲，甚至也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但我看不清面前的景象。本就不是對光的角度，並不強的光線也被我自己全都擋在身後了，也許換了其他人，這種時候也能看的很清楚，但我不行，我只能大略地分辨出眼前這張面孔的輪廓，我所熟悉的這張面孔的輪廓。

　　兩頰似乎有些微微發燙，但也僅此而已，夠不上什麼所謂的「整張臉都燒起來了」。但我就是移不開自己的視線，也做不出一個動作、說不出一句話。

　　櫃子裡實在是太狹窄了，狹窄到彷彿連空氣都滯住了，我所能感覺到的，除了他的氣息以外，也就只有那麼些微的檸檬香氣了。

　　亂步明明在我的身前，雖然很近，近到在多上一兩分就能相觸的地步，但他確實是在我的面前。他沒有伸出手環住我，也沒有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裡，但我卻完完全全地被他的氣息所籠罩住了。

　　滾燙的感覺由兩頰蔓延到了耳尖，我感覺到自己緩慢平穩的心跳聲一點一點地變快了，毫無章法，毫無韻律，只是急促如鼓點，依然有力，卻逐漸失了方寸。

　　『為什麼？』

　　我看著亂步，很慢很慢地，幾乎是以一種微不可察地速度靠近他的臉。但似乎就是短短的兩個呼吸間，我們的鼻尖就相觸了。

　　然後呢？

　　接下來怎麼辦？

　　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嗎？

　　在昏暗的櫃子裡，亂步那雙綠水晶一樣透亮的瞳孔也暗沉了下來，但只是暗沉，卻並不黯淡，我能看見他的眼裡仍閃著點點細碎的光，像是夜裡倒映著繁星的湖，平靜的水面下藏著些什麼東西，但卻依舊這樣的輕靈。

　　『親吻他。』

　　『去親吻他。』

　　我聽見自己的腦海裡有個聲音在這樣說著，是個熟悉的女聲，有些沙啞，又有些冷漠，讓我想起茫茫的雪夜。

　　可我仍然不動，無論那個聲音重複多少遍這句話，我都只是置若罔聞，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再接近，也並不遠離。

　　然後，在某一刻，溫柔的吻覆上了我的唇。

　　像是為了唯一的目標伺機而動的獵人，我到底還是等到了內心深處等待許久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