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履霜 作品

第 211 章 Chapter . 2

我現在十分的不安,並且開始拼命地在腦子裡回憶十多個小時前,我和末廣鐵腸的那場打鬥。

  額頭?太陽穴?後腦勺?頭頂?要不然就是脊椎?或者是正臉?話說回來我把他按在地上的那一下,他的腦袋是不是也撞的有點狠?

  “那、那個啊……”

  我顫巍巍地把一旁也被嚇得石化忘記吃雞的斑抱到了懷裡,試圖通過擼貓讓自己冷靜下來。

  雖然我也知道自己這麼說聽起來很像是在罵人,但我還是不得不對著末廣鐵腸那透徹到現在甚至讓我覺得有點懵懂的雙眼,哆哆嗦嗦地開口問道:“你、你的大腦還好嗎?”

  糟糕,大糟糕。

  “撞壞了獵犬最強戰力的腦子”這種事情聽起來,好像比“幹掉了獵犬最強戰力”還要不妙啊!

  我是不是會被碰瓷要贍養費啊我的媽!

  我緊張地把手裡的可樂杯放回了桌上,手抖得差點打翻杯子。

  末廣鐵腸的眼中浮現出了一絲困惑的情緒,他發出了一聲類似於詢問的語氣詞,微微側著腦袋,還是十分正經地回答了我的問題:“醫生和異能技師已經進行過手術了,現在我的身體狀態一切正常。”

  那他們或許可以被開除了。

  我眼神死。

  斑十分驚恐地用短短的胖爪子抓住了我的衣服,用它那廢材的大叔音爆發出了十分少女的尖細叫聲:“……這個人類的腦子壞掉了吧!?”

  “不,我的神智和思緒都出在十分正常的狀態,腦神經也並沒有受到損傷。”末廣鐵腸一板一眼地糾正著斑的話,臉上的神色看起來絲毫不像是開玩笑,“剛才所說的話都是我在鄭重考慮過後所得出的結論。”

  ——等一下那不是更恐怖了嗎?!?還不如腦子壞掉了所以才說出了這種奇怪的話呢!!!

  我麻木地拿起一個漢堡拍在了斑的臉上,讓它滾到一旁繼續吃去,自己已經不敢再吃任何東西了,生怕末廣鐵腸下一句話就讓我突然嗆死。

  見鬼,江戶川亂步,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丟下我的下場,你要被偷家了,就現在!立刻!馬上!你要被偷!家!了!混!蛋!

  我讓你丟下我!單身一輩子去吧你這個臭白痴!

  我在心裡對著不知道在哪的亂步冷笑一聲,漸漸地冷靜了下來。不管末廣鐵腸到底是想幹什麼,現在的情況,他已經不是我的第一目標了,有風生和斑在,我就有了很多可以選擇的方案,沒必要賭上自己的命去死磕。

  不,更準確的說,以我現在四肢健全的身體狀況,即使想要就地擊殺末廣鐵腸,也已經不必賠上自己的命了。

  “行……吧。”我隨手抓了根薯條咬著,艱難地強行轉移話題,“這件事先不提,你來找我總不會只是想說這個的吧?”

  末廣鐵腸並沒有對我轉移話題的舉動有所反應,他只是又拿起了小勺子,垂下眼眸開始吃他的番茄草莓聖代,同時對我說道:“我發現了一件不對勁的事。”

  “……?”我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今天早上,在我醒來之後,我去了一趟法醫部門那裡,翻看了屍檢記錄。根據被綁架的官員的證言,被用電鋸殘忍腰斬的人員中,有一名官員的秘書,根據現場情況來看,那名秘書被穿上了小丑的服裝。”

  “所以?”我漫不經心地接話,心裡卻覺得不對勁。

  穿著小丑的服裝……那不是視屏裡那個綁架了官員的男人的穿著嗎?為什麼被害人裡回有著穿著小丑服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所有人都忽視了「為什麼這個秘書會穿著小丑服裝」這件事,即使我去詢問,得到的也只有‘大概是偵探社那群罪犯的惡劣心理’,這樣模糊不清的回答。”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顯然是對此感到困惑,“於是我又去了一趟別館,雖然別館已經因為戰鬥一片狼藉,但在秘書被電鋸腰斬的那個房間裡,還是能夠辨認出一些腳印。”

  “和其他別綁架的官員不同,秘書的腳印只出現在了一個地方,那就是綁著他的椅子下,而與之相對的,那個房間裡有著一道走動的頻率並不低,卻沒有被勘查人員記錄進報告的腳印。”

  “就像是有一個在這個房間憑空出現的同時,又有一個人在這個房間裡憑空消失。”

  “在這次事件中,除了被害者、武裝偵探社,和不知來處突然出現的你以外,在那座別館裡,還存在一個不知為何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的第四方。”

  “你沒有把這件事報告給軍隊?”我向後仰靠在椅背上,感到有些奇怪。

  “密報不知道為什麼被當做廢紙,丟進了垃圾桶裡。”末廣鐵腸說到這,明顯的露出了不高興的神情,塞進嘴裡的勺子撐得他的一邊臉頰鼓起。

  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話裡出現了好幾次這樣的詞語,就算是最遲鈍的人也該感覺到不對勁了,更何況是獵犬這樣精明過人的傢伙。

  但是為什麼除了他以外,沒有其他人發現這個“不對勁”呢?

  還是說,對於其他人而言,沒有發現到這些“不對勁”,才是“正常”的呢?

  我摘下了眼鏡,望向離自己不過半米之遠的末廣鐵腸。

  這裡是商店街,人流洶湧的地方,無數的因果命緣匯聚而來,鋪天蓋地的紅線如同密網一般遍佈在視野能夠觸及的每一個角落。

  斑與這個世界幾乎沒有因緣,因此在這隻有我與末廣鐵腸二人在的快餐店二樓上,幾乎所有的命運之線都是由我們的身上延伸而出的。

  我的身上不過只有寥寥數根紅線延伸而出,一根垂落在斑的身上,一根向末廣鐵腸蜿蜒而去,其餘的幾根則不知都通向了何處。

  然而與我截然相反,末廣鐵腸的身上纏繞著厚如蠶繭的纖細絲線,密密麻麻地將他圍繞在一片血紅的絲海之間,有的是鮮豔的亮紅色,有的是淺淡的嫩紅,但最多的,卻是濃重得近乎於黑的深紅,像是乾涸的血跡染上線繩,散發著令人不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