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履霜 作品

第 242 章 Chapter.19


  在某一個瞬間,我以為我的眼裡是已經湧上了淚水的。

  就像是許多年前,在的場靜司背叛了我的時候,滾燙的淚水從我的眼裡落下來,我的心裡升騰起的,是火焰般燃燒著的憤懣和恨意,還有幾乎是微不可察的一絲委屈和酸澀,我咬牙切齒地質問他,拳頭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眼淚已經落了滿臉,卻全然不管不顧,只死死地盯著他,想要那時的他給我一個回答,但最後我還是什麼答案也沒得到。

  ——我以為我又會這麼做的。

  可是此時此刻,我站在開闊明亮的甲板上,手裡舉著太刀與風生遙遙相對,鋒利的銀刃已經朝向了他的那一側,下一瞬或許就將和他刀劍相向,我的心裡,卻連一點憤怒或是悲哀也生不出來。

  我只感到了濃濃的疲倦。

  像是潮水一般,要將我整個人吞沒的疲倦。

  我有什麼不明白的呢?我早就感覺到了風生的不對勁,在黑手黨基地裡的時候,甚至都已經拜託過西格瑪幫忙。我做了那麼多,將計就計在船上拿下了福地,冒領下了神威的身份,挾制住了布拉姆,甚至是更早之前,同意了和果戈裡那沒必要的合作——不就是因為我已經隱約猜到了嗎?

  猜到了風生不會帶我回去,甚至猜到了風生其實是想要做什麼。

  我不想遂他的願,我想要逼他帶我回去,如果我留在這裡沒有生路的話,那他是不是就會不得不帶我回去呢?

  可他還是那麼說了。

  他還是對我說了:“你已經不可能再回去了。”

  手裡的太刀緩緩地垂落在了身側,我站直了身,透過眼鏡注視著風生的身影,語氣平緩地問他:“……因為我已經‘死’了,對嗎?”

  死人是不可能復活的,“復生者”就已經不再是人類,但哪怕是作為“妖怪”、作為“幽靈”,安倍凜一都不可能再回到那個世界。

  “安倍凜一、”

  “已經不存在於那個世界了。”

  “對嗎。”

  我問他,語調平靜得像是一句陳述。

  就在兩天前,我們都還在港口黑手黨的基地裡時,我拜託過西格瑪幫我一個忙。

  那個忙的內容很簡單,我拜託西格瑪嘗試著使用他的異能,從斑的身上“交換”到某些情報來。

  我不知道西格瑪的異能對妖怪是否也可行,而且他的異能是“交換”而非單純的“竊取”,如果對風生使用的話,恐怕瞬間就會被風生察覺到,因此我只讓他對斑這個沒有警惕心的傢伙試了試。

  事實證明,或許是因為斑如今也存在於這個世界,所以西格瑪的異能在它身上也能生效,十分輕而易舉的,西格瑪就從斑身上拿到了我想要的情報,完成了任務。

  或者說,是“超額”完成了任務。

  我讓西格瑪去斑那裡嘗試“交換”來的情報,是「安倍凜一的死因」。

  這是於我而言,另一道不想再次觸及的傷疤,甚至更甚於有關的場靜司的記憶。

  在“安倍凜一”最後的記憶裡,我所能回憶起的,只有自己的腹部被一柄匕首深深沒入,不合常理的劇痛襲來,不過短短數秒,“安倍凜一”的人生就戛然而止。

  只是被匕首捅了一刀,按理來說,我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死掉的,哪怕只是個普通人,被捅上一刀,也還能苟延殘喘許久,更何況是我。但記憶裡的事實就是如此,在被那個人捅了一匕首後,我很快就沒了意識。

  我毫無防備,就這麼被捅了一刀,但隱約也還記得,那柄匕首上似乎有著什麼特別的符文,從傷口處有某種能量的波動傳來,像是瘴氣,又像是怨念,總歸不是什麼好東西,既不是靈力也不是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