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屈屈 作品

第162章 “愛我就請殺了我”《愛》

這樣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對妻子來說,是愛嗎?

他渾身無力的癱倒在彩花的窗前,抱頭痛哭。

“我知道,總有一天這一切都會結束。”

“可在這之前,我既沒辦法分擔你的痛苦,也沒辦法結束你的痛苦。”

“只能日復一日的給你餵飯喝水,換洗尿布。”

“可是這樣讓伱生不如死的活著,這就是愛嗎?”

放映廳內所有的觀眾都沉默了。

不只是愛情,在親情中,很多人也曾經面臨過這樣的抉擇。

到底是讓親人渾身插滿管子,生不如死的活著,哪怕這樣只能多活幾天,還是坦然的面對死亡?

選擇前者的,難道就真的是出自於“愛”嗎?

這份愛,真的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生不如死的那個人想要的嗎?

沒人知道答案。

大熒幕上,在一個明朗的清晨,老張在給彩花講了一個小時候的故事,安撫住她躁動的情緒後,他伸手拿起了旁邊的枕頭,蒙在了她的臉上。

彩花在驚詫中發出一聲悶哼,身體下意識的掙扎了起來,但她卻強忍著沒有叫喊出來,將悶哼聲嚥了回去。

老張整個上半身都壓在了枕頭上,痛哭流涕。

與其讓愛人如此痛苦折磨的活在世上,不如遵從她的意願,讓她乾脆的去到另一個世界。

與彩花相濡以沫了一輩子的老張,做出了這個痛苦的決定。

當一切掙扎平息之後,他如同往常一樣,穿著整潔衣服,出門為愛人買了一束鮮花回來。

優雅的女人,哪怕死去了也要優雅。

老張為她換上了她最喜歡的紫色連衣裙,將漂亮的鮮花整齊的鋪在了彩花的身旁。

做完這一切的他,微笑著走進了書房,認真的寫下了一封遺書,便吃下了一整瓶安眠藥,面帶微笑的躺在了書房的摺疊床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他聽到了外面傳來了洗碗的聲音,從小床上站起來,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

彩花正如往常一樣在廚房裡忙碌洗碗,她回頭對老張微微一笑:“快換上鞋,我們該出門了。”

老張像往常一樣,乖乖的走到玄關處換上了鞋子,幫彩花穿上大衣,又給自己穿上大衣,幸福的跟在彩花身後,一起出門了。

隱約間,可以聽到老張樂呵呵的笑聲:“你先走,我隨後就跟上。”

是的,不管去哪裡,老張每一次都能夠跟上彩花的腳步。

這次,當然也不例外。

電影就此落下帷幕。

電影宮內的燈光亮起,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掌聲,以及隱隱約約的啜泣聲。

“我喜歡這個故事,這太真實了。”

“它太真實,太沉重,就像那些我們一直不敢面對的事,但又不得不面對。”

“依舊是daniel最擅長的,極簡的敘事、平視的視角,偽紀錄片的風格,卻又讓人感覺真實而又無力。”

“老去、死亡、病痛、孤獨,那些人生中我們最不想經歷的事情,那些我們心知肚明卻噤口不提的隱痛,被danielwu搬上了銀幕,殘忍得變本加厲。”

“誰也逃不開衰老和死亡,我們都將直面這一切,生活難道不比電影殘酷嗎?”

影評人們唰唰唰的在隨聲攜帶的筆記本上迅速記下了看完電影后的第一想法。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部很“吳淵風格”的,極簡、真實又殘酷的電影。

但這絕對是一部好電影,不是麼?

“一部非常棒的電影。”吉爾斯·雅各布走上前來,用力抱住了吳淵,“特別是對我們這些老人家來說,揭開了我們最沒有勇氣面對的一件事。”

“死亡。”

“拍攝手法如同紀錄片般,樸素平實、沉穩有力的風格簡直不像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夥子拍出來的。”

“不過這就是你獨特的電影美學吧。”

與吉爾斯·雅各布的讚不絕口相比,其他評審團的成員們,可謂是言簡意賅,有幾位甚至只是和吳淵點頭打了個招呼後,就客氣的離場了。

電影節有規定,在所有獎項公佈之前,評審不能公開討論任何一部入圍主競賽單元的電影。

不過現場的場刊,以及聚集在戛納的,來自全球的影評人卻可以暢所欲言。

《愛》戛納首映後的當晚,就獲得了媒體不錯的評論。

第二天,場刊更新,《愛》以3.25的綜合評分,暫時位列目前所有已經打分了的主競賽單元第一名。

這會,輪到吳淵焦慮了。

場刊給打這麼高的分,這評審不會真要和場刊對著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