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源起 作品

第 84 章 秘府

儘管幾個化神撕裂空間的速度很快,但這隻蒼鷹的速度更快,明明體型龐大,卻靈活至極,抱翼隱匿空中,速度與寧昶齊平。




它本名海天青,哪怕在同階裡,也是赫赫有名的兇獸,性情固執殘暴,凡它看上的獵物,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鬆口,縱死不棄。然而寧昶冷哼一聲,渾然不懼,直往密林遁去,以沖天古樹限制海天青速度,繼續奔襲。




林青竹也被帶著落地,幾個人像流光一樣在林中飛竄。




海天青縱使俯衝,有移山毀林之能,卻還是抓不住這幾隻小小老鼠。越山之時,八個化神更是各自分散,如滿天星,交錯替換,想要擾亂海天青視線。




可這沒用,海天青雖然落後片刻,卻始終死追著寧昶不放,看也不看他人一眼。




反倒是趁交錯之際,它彎道超車,只差一線便咬到寧昶衣尾。




鳥喙合攏,吃了個空。




林青竹覺得有點好笑,又覺得很驚險,如果是他,這個時候可能已經催動無渡蓮跑到鬼界了,根本沒有追逐的機會。




他還注意到周圍有很多其他的妖獸,都發現了他們。




有些渾不在意,冷冷俯瞰;有些饒有興趣,探頭觀望;還有些照面便跑,不知是去逃命還是去報信了。整片密林都隱隱被他們驚動,四周傳來數十道壓迫感十足的妖識。




他們的處境正越來越危險,這樣下去,保不準會跑到大妖的地盤。




林鋒臉色一沉,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可現在停下來更危險,海天青只要一扇翅膀,就能將周圍數里古樹連根拔起,屆時他們便一點優勢都沒有了。




只能這般僵持下去。




林鋒往上提了提林青竹,單手執劍一斬妖鬼,繼續朝前奔襲。




就這樣,他們被追了整整一天。




林青竹倒是不累,因為一直被扛著,只是精神有點緊張。而且經過他觀察,他覺得他們跑路不是漫無目的的,坐在寧昶飛劍上的那個少年一直在撥弄星盤,偶爾和寧昶說一句話,他們的行進方向就會改變。




越跑,周圍靈氣越濃郁,林子越深。終於,在次日太陽快要落山時,他們看到了一片夾在幾座無名山脈中心、寬廣至極的盆地。




萬里無風,越過山鞍,林青竹看見毫無聲息、毫無顫動,好似一副綠畫一樣的盆地,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在林鋒挾著他遁入盆地的時候,他忍不住掙扎了一下,用手抵在身前,全身上下都緊繃了起來,頭皮發麻,大腦眩暈。




大陣,是大陣!




而且是品階極高的實陣!




然而其他人卻毫不猶豫緊隨其後,他們似乎早有預料,結陣緊緊連在了一起,所以沒有被陣法分開,抱團進入了古林。




海天青從背後呼嘯而過,身影卻消失不見,只有一個巨大的影子撲過他們,又消匿在了黑夜裡。林青竹聽到它最後的暴怒的嘶叫,還有樹梢猛烈晃動的聲音,卻好似和他們隔了一層空間,




變得混沌不清。




顯然和他們一起入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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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竹腳踩在了地上。




盆地裡面安靜極了,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巨樹撐天,比在外面看起來高很多,也密很多。從下往上看,昏暗得只能看見懸垂的深紫色天光,浮在半空,窺見一點日落的光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光源。




再往裡,就更黑了。




那個煉藥師少年同樣從寧昶的飛劍上下來,冷淡依舊,撥弄星盤,除了寧昶書誰也不理。




但其他人對他卻很溫和,主動鋪好蒲團,請他坐下。




“不愧是秘府,這入口大陣便不同凡響。”




“這次真是多謝容清師弟指路了,不知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走?”




容清和寧昶都是御虛宗聖殿弟子,各個宗族勢力的聖殿都差不多,只有最優秀的一批人才能進入。而容清更是藥閣主的親傳弟子,被藥閣主當做眼珠子愛護,這次如果不是他自己想來,御虛宗是絕不會教他以身試險,來秘境遊歷的。




煉藥師的命,豈是普通道修能比的。無論在哪兒,煉藥師都備受尊崇,戰場上更會被己方勢力不計代價的保護,這點林青竹很快就體會到了。




這次能得到秘府消息的弟子,大多數都是因為本門有長老在竹琅秘境裡閉死關。所以能以秘法推演,給他們傳出一點消息,譬如被捲去的地方大致什麼樣,大概有什麼。




但這些消息都是非常模糊的,有些長老不想傳的,甚至連隻言片語都沒有。所以走到現在,更多還是要靠自己。




比如尋路。




容清走一段,中間就要停下來重新研究星盤,不能移動。




他是煉藥師不是陣紋師,能以星盤推演地方已經相當了不起,是以無人敢催促他,隻眼含期待,期盼他能找準方向。




不然教他們去看靈紋水勢,還不如教他們去死。




太難了,他們也去聖殿旁聽過,基本全是不及格。




但密林卻不是那麼太平的,越往裡走,古怪的東西越多。這裡鮮少妖獸,卻有蠱蟲掘穴,更不知為何干屍成林,高高懸吊在古樹上,成了大片大片的腐地。




林青竹抬頭一看,就看到吊死的屍體垂下的雙腳,脖頸斷裂,無數黑黢黢的眼眶從四面八方、從高處看著他。




屍體有人形的,有動物的。




這些東西一旦受到生氣激發,便會解開繩子,從林間跳躍過來,明明屍骨都幹黑了,那股腥臭味卻一點也沒散。而且最次都有築基實力,力大無窮、周身帶毒,成群結隊地朝他們衝來。




林子裡盡是乾屍的嘶叫。




隊伍能移動的時候還好,不能移動的時候,他們就只能原地結陣,砸爛一具具衝過來的腐屍,稍微停留得久一點,這些腐屍堆起來的骨渣,就能輕鬆堆成一座小山。




幾個化神是主力,金丹也出了大力,都護衛在容清的身旁。




他被保




()護得極好,




幾乎是片葉不沾身,




坐在自己的飛行法器上,雙腿交疊,根本無所謂旁邊有多少骨屍。




其他人磕了一輪又一輪的丹藥,等他推演完,便順著那個方向奔逃,而後再停下來。如此重複,過去了一個星期。




對現在的林青竹來說,堅持七天這樣高強度輸出已經不算什麼了,中途他學著李立的法訣,也將他的靈訣盡數掌握,只是故意用得亂七八糟。




而且因為幾個金丹是輪流休息的,輪到他時,他估量著李立的體力,總是“裝傻”拖延小半天,以免顯得太積極。




林鋒看了,雖然眉頭緊皺,卻沒有多說什麼,顯然已經是習慣了。




寧昶就更懶得理他了。




林青竹在下面看著寧昶,青年雖是法修,戰力卻非凡,同樣領悟了道意,身上還帶著古武傳承,招數十分不凡。




他的本命法器是一滴“水”,環繞在他周身,微微凝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一顆琥珀。本源卻是變化萬千,道韻盡顯,無論成雨成江、成浪成砂,皆為他隨心驅使。




寧昶浮立半空,御風弄水,從容不迫。




乾屍觸水成灰,沒有存留絲毫汙穢。




淨水成龍攜卷屍林,隱顯咆哮之聲,壯觀至極,如果是在海邊,實力更會翻倍。




林青竹觀察著,換了個坐姿,錘了捶腿,又吃下一顆丹藥。




其他四個金丹看了,在心裡痛罵不已。李立算哪根蔥,他們拼死保護容清是應該的,可憑什麼他也在那裡悠悠然支腿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