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谷 作品

44. 印書 可託生死之友,一輩子有個一個兩……

 九哥,九哥。

 許蓴想到這裡心中又酸楚,九哥既然不是賀蘭公子,那想必這個歲數,早已娶妻了吧,說不準連孩子都有了,只是不好與我說罷了。

 想到此處,心中翻騰不休,一時又覺得人生漫長,自己恐怕這輩子再遇不上九哥這般好的人。

 回了國公府,他和許菰又去了長輩稟報,太夫人細細問了一回道:“蓴哥兒這法子不錯,就還是欠考慮了,怎能一直出?出個三五年也差不多了,咱們國公府的家學,都不曾有這麼好的供應。”

 許蓴微微一笑:“祖母說的是,只是當時三鼎甲都在,榜眼直接捐了一萬兩銀子,就連狀元郎聽說家境貧寒,都出了一千,散席的時候我看範探花捐了五千兩。”

 白夫人笑了聲:“蓴哥兒還是年少沒經事,榜眼張大人就算了,那是江南世族,錢多。狀元這一千兩,絕不是他自己出的,他只需要出個名頭就行了,那錢多半是謝小王爺自己從哪裡騰挪的,自然也不是他自己出。橫豎到了這份上,三鼎甲哪怕一個銅板不出,只要肯借名頭給順親王世子就行了。這就是哄哄你們罷了。當然,范家到底到底是大族,雖然衰敗,五千兩還是拿的出來的。”

 太夫人點評道:“這些人都是著急在京裡出名的,咱們不著急,犯不著爭這個頭籌。”她看了眼許菰:“菰哥兒若是留京,我倒也願意自己替你出了這銀子爭個名聲,奈何你一定要外放,那也就沒必要爭這一時長短了。”

 許菰低了頭不說話。

 一時也就散了,許蓴又去見了爹孃,許安林剛回來,一點小事做得聲勢浩大,勞苦功高,只說累了歇去了。盛夫人問了兩句青錢安頓好了也便罷了。

 許蓴便瞅了空又溜去了竹枝坊,仔仔細細把今日的事寫了給九哥,又點評了兩句:“從前只覺士林清貴,如今仍也視我如肥羊。狗肉朋友欲我會賬,還要奉承我兩句。現如今讓我捐真金白銀,卻是要把我當羊牯做局架火上燒。嗚呼,朝中做官的若都如是,悲矣。聽說狀元郎獲罪貶謫,九哥,當官不好耍。”

 “又及,九哥有什麼不方便在外邊印的東西,弟可代勞,必不外洩。”

 謝翊看著這書信又是微笑了,這一副小心翼翼懷疑自己是不是要印什麼禁書又還要鼓起勇氣要幫自己印的態度,實在可愛。

 這義學捐款一事倒是應對得不錯,果然孺子可教。只是為了個國子監印書的許可這般得意竊喜,他開口和沈夢楨說一聲不就行了?

 謝翊提筆覆信:“朝堂固然諸多工於心計之人,但無非為利為名,士林也有務實正氣之人,但不會為利結交。高山流水知音難覓,更何況可託生死之友,一輩子有個一個兩個足矣。其餘諸人,都為過客,匆匆來去,不必計較真心與否。若要共事,要麼以名利驅之,要麼以勢壓之,挾其把柄……”

 他頓了頓筆,終究從案上拿下裁紙短刀,將最後一行“若要共事”之後全裁掉。

 這孩子心實,不要嚇到他了。

 至於印東西,給他找點事也好,省得日日被謝翡他們惦記著,想到肥羊兩字,他都忍不住想笑。

 他想了想,命蘇槐:“你去御書房拿幾套書來,一套《三國演義》,一套《龍圖公案》,另外還有一套《本草》《瘟疫論》、《傷寒論》、《辨證錄》、《三合集》,再有《珠算經》、《馬經》。”

 他沉思了一會兒道:“先就這麼多

吧,封了盒子送去竹枝坊,和他說這些都是絕版書,供他印去賣,絕不可丟失,刻版後即送回。如能配些精美的繡像、草藥畫、算盤珠位圖之類的,更好,印好後送我幾套便好了。”

 蘇槐應了:“是。”心裡想著,乖乖,這可全是內藏孤本抄本善本啊,多少翰林學士想看,也要一本一本慢慢借,這小公爺拿去印了賣,嚯!

 謝翊自言自語道:“這能讓他忙上一段時間了。”也省得日日和狐朋狗友廝混,與虎狼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