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瀾 作品

都是假的呀!假的呀!

莫啼拋出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霖安吱嗚了很久,也不曾給出問題的答案。

“你想要解決問題,卻又不願殺人,如果殺人是解決問題的有效手段,那麼不願殺人的你,便已是超過了問題的本身,甚至是可以稱之為最大的問題。”莫啼依舊是笑眯眯的說著,雖然眯縫著眼,卻是早已將霖安看穿。

“解決引發問題的人,的確是解決問題的有效手段,我承認這一觀點,也任何這一觀點。但我始終認為,這僅僅是有效手段之一,而不是唯一的有效手段。”霖安認可莫啼所說,但這不是他能夠解決的問題,因為...殺死那些引發苦難的壞人、惡人,是他心裡想過卻又因本能而難以做到的事。說的直白一些便是...殺不殺,不是霖安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他能不能夠做到的問題。

“所以你口中的有效手段,便是將那些引發苦難的人捉住?”莫啼看著霖安的側臉,再度相問。

“通過法理這一人文概念,對那些引發、散播苦難之人施以制裁,難道不也是一種有效手段嗎?”霖安側首,直視著莫啼的雙眼,發出反問。

“法理、制裁,法理由人制定,罪惡由人制裁,你口中的概念都是建立在人這一概念之上的,那麼我且相問...如果這個惡人不曾被制裁呢?而不曾被制裁的他,經過脫逃之後,再度於人間散播苦難呢?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你口中的法理制裁,是不是就變成了...給那些本該死去的惡人,爭取一線生機呢?而他在未來所散播的苦難,是否也該算上你一份呢?”莫啼側首,看著大堂那陰暗的角落,微笑而言。

“可如果通過個人手段,而不經過法理制裁,那麼...人們制定的法理不就是成為了無用之物嗎?如果人人都通過殺人而解決問題,那麼法理這一概念,不就是完全被架空了嗎?而且...我並沒有給人定罪的權利,更沒有剝奪他人生命的權利,也無法通過個人觀點去決定一個人的生或死。如果我強硬的說上一句有,隨後再果斷的殺死一個人,那麼...這天下之人,是不是任誰都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給人定罪、剝奪他人的生命?”霖安側首,遙望門外明媚陽光,惆悵而言。

“有何不可呢?”莫啼似笑非笑,似是認可霖安的觀點,卻又明知故問,似作試探。

“舉例說明吧...如果你我僅是尋常百姓,我為農戶,你為慣賊。你偷了我的錢,我恨透了你,甚至是想要殺死你,而且不僅是我,就連旁觀者聽聞你盜取錢財之事,也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於是...我在我的個人觀點之下,以及無數旁觀者的觀點之下,將你殺死。那麼你且告訴我...我殺死你的行為,真的沒有問題嗎?也許我殺了這個慣賊,能夠讓很多人的財物避免被偷,但是這個賊...真的該死嗎?或者說...他犯的錯,足以讓他付出生命嗎?”

“你的意思是說...會有很多偏激之人,會通過“解決引發問題之人便能解決問題”的手段,引發更多的、更大的問題?”莫啼看著門外的陽光,笑眯眯的說道。

“如果當下的法理,是客觀的、有效的,那麼我還是選擇尊崇法理,並由法理定奪那些散播苦難之人,是否該死。”霖安側首,看著莫啼的側臉,凝重而言。

“不錯的觀念,憑此觀念,我便認可你,不過...還請你能明白一個道理。”莫啼起身,行至大堂中央,面向門外陽光,背對堂中霖安,微微側首,再度開口:“也許世事能夠盡如你見,卻是未必能夠盡如你想,就算能夠盡如你想,也未必...能夠盡如你願。”

“此言何意?”霖安起身,直視莫啼背影而問。

“你想通過法理制裁我,便需要一個前提條件。”莫啼微微回首,眯縫著眼微笑而言。

“什麼前提條件?”霖安不解,蹙眉再問。

“我違背了法理,你才能通過法理來制裁我,如果我不曾違背法理,那麼...法理又豈會如你所想那般...制裁於我?”莫啼抬步落足,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門外,似是沐浴在了明媚的陽光之下。

“什麼意思?”霖安追趕,在他看來,絕對不能放任莫啼這種危險人物離去,而且他在金陵城內所引發的一切苦難,都應該給個說法。

可惜的是...就算霖安用著最快的速度跑出門外,也是不曾再見莫啼的蹤影,感覺對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該死,絕對不能就讓他這麼離開,否則來日...不知又要引發多少苦難!”霖安鐵了心要找到莫啼,不過讓人無奈的是...就算他找遍了蘇家宅邸,也不曾再見莫啼。

不過...卻也並非是毫無收穫,最起碼在霖安尋找莫啼的過程中,他遇到了一件十分神奇的事。

後庭之中,繁花沿路,待霖安到來之時,即見一枝花蕾,恰巧綻放、盛開。

花蕾綻放,絕非奇事,但在花蕾中掉出一塊木牌,便是奇事了。

霖安覺得很是奇怪,便將其當做天材地寶般撿了起來,瞧瞧看看、敲敲打打,方才發現...木牌一寸見方,通體為木,卻是火燒不燃、沁水不溼、損而不壞。

感覺就像是...無敵的一般。

倒也不曾多想,僅是將其揣入了懷中,霖安便繼續尋找起了莫啼,且是下意識的認為...有錢人家的花卉,理應不是凡俗之品,既然不是凡俗之品,那麼於花蕾中綻放出木牌,似乎也合情合理。

找了整整一大圈,霖安也是不曾得見莫啼蹤影,無奈之下只能順著來路而歸,打算問一問門前的二狗等人,是否見到了莫啼。

霖安再一次回到了蘇家宅邸那莊嚴、華貴的大門之前,且是發現...自己來時所推開的大門,此刻竟是已然關閉。

“大門關上了?”

“是二狗等人關上的嗎?”

“還是莫啼離去時所關?”

霖安不解,且是帶著滿腔的疑惑,拉開了蘇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