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翎 作品

第 17 章 我夫君很厲害

 裴長臨以前不常出門,也不怎麼與人交流,村裡沒幾個人知道他也懂木工活。

 他沒多解釋,接過妝奩仔細看了看。

 那妝奩似乎已經用過很多年,表面斑駁陳舊,刷的漆都有些褪色。雙開門其中一扇歪下來,在外頭搖搖欲墜地吊著。

 “是用來做門軸的那塊木頭腐壞,斷在裡面了。”裴長臨一看便心中有數,他把妝奩還給王嬸,重新扶起賀枕書,“王嬸與我來吧。”

 裴長臨扶著賀枕書回了家,先讓賀枕書在院子裡坐下,才去工具房裡找木料和工具。

 院門沒關,方才坐在院子裡那幾個婦人夫郎紛紛放下手裡的活計,擠在裴家院門前,好奇地往裡打量。

 “裴家老二不是身子不好,學不了木工嗎?”

 “是啊,沒聽說他會做這些。冬子,你和裴家走得近,你也不知道?”

 被喊到名字的少年擠不進人群,蹲在牆角,聽言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哪裡會知道?”一名婦人道,“纏著人家裴木匠這麼久,也沒見人家理他。難怪不肯收徒,感情是好東西要留給自家人。”

 “這有什麼,裴家小子要是真能學著做木工,何必便宜了外人。”

 “那也得他學得會才是,那病秧子連斧子都拿不起來吧,真能修東西?王嬸也不怕把東西給她弄壞了。”

 一堵院牆隔不開議論聲,賀枕書坐在院子裡靜靜聽著,還沒什麼反應,身邊的王嬸臉上先有些掛不住了。

 “吵吵什麼,該幹嘛幹嘛去!”她朝院子外頭喊了一聲,院外的議論頓時停了,但人卻沒散,還在好奇地往裡打量。

 都是等著看熱鬧的。

 王嬸心裡也有些發憷,她放輕了聲音,問賀枕書:“裴家夫郎,你男人真能修這些?這可是你嬸子的嫁妝,可不能碰壞的。”

 村中沒幾個人知道裴長臨的手藝,心中有懷疑無可厚非。何況,哪怕到了今天,惦記裴家這手藝的人也不在少數。

 這些年,提著禮話不客氣,旁人一問,就是沒那天賦,不夠有耐心,幹不了這行。

 其實不少人心裡都憋著氣。

 還偷偷在背後編排,說裴木匠是被他家那小病秧子拖累,手藝傳承遲早得斷在他手裡。

 這些賀枕書都是知道的。

 就像現在圍在院子外頭看熱鬧那些人,他們想看的不是裴長臨會如何修好那東西,他們只想看他出醜。

 賀枕書想起這些就覺得憋悶,故意放大聲音:“我夫君很厲害的,您放心吧。”

 說這話時,裴長臨正取了工具出來。他瞧見小夫郎吹牛皮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沒忍住輕輕笑了下。

 賀枕書猝不及防對上那笑容,耳根莫名有點發燙,別開了視線。

 這妝奩不難修,只要把斷裂的門軸取出的確沒什麼難度,他幾乎沒費多少功夫,很快便將木料削成了需要的大小,安了上去。

 整個過程甚至不到一炷香時間。

 看得王嬸瞠目結舌。

 妝奩壞得不厲害,裴長臨便沒收錢。片刻後,王嬸抱著修好的妝奩出了裴家院子,立即被外頭那些看熱鬧的圍住了。

 “真修好了,這麼快?”

 “讓裴木匠來也不能這麼快吧?”

 “裴家小子手藝這麼好?不比他爹差啊!”

 眾人議論紛紛,還有人想上手去摸,看看是不是當真修好了,全被王嬸一嗓子轟走。她回過頭往裴家院子裡看,裴長臨收了木工用具,扶起他家那小夫郎,轉頭往內院走去。

 那病秧子仍然瘦得厲害,但僅從背影就能看出,他的精神氣兒已經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沖喜……真這麼有用?”王嬸嘀咕一句,一偏頭,瞧見冬子還蹲在牆邊,喊了他一聲,“冬子,在那兒發什麼呆呢?午飯還沒吃吧,走,到嬸子家吃飯去!”.

 賀枕書被裴長臨扶進屋,立馬去了床上躺著。

 回家後,他夜裡睡覺依舊是打地鋪,不過裴長臨的床他也沒少躺。兩人近來越發熟悉,加上在青山鎮時同床過幾日,賀枕書已經沒像以前那樣會覺得彆扭。

 倒是裴長臨每次都不自在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雙兒。

 他剛躺下沒多久,就見裴長臨又出了門,再回來時,手裡拿著一小瓶東西。

 “是藥酒。”裴長臨道,“塗在扭傷的地方揉開,好得快些。”

 村裡治療跌打扭傷很有經驗,賀枕書這是因為平日裡不常彎腰幹農活,勞累過度才會不小心扭傷。如果不好好處理,接下來幾天恐怕都得躺著修養。

 裴長臨解釋一番,把東西放在床頭。

 賀枕書偏頭看著那小瓶藥酒,有些無奈。

 道理他都懂,可他扭傷的地方在腰後,他要怎麼給自己揉開?

 裴長臨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他直起身,侷促道:“我、我去隔壁找……”

 “你想找誰?”賀枕書要被他氣笑了,“你找別的雙兒來給我揉藥酒,傳出去別人會怎麼想?”

 這麼點小事都要找別人,不就是明擺著告訴人家,裴長臨不肯碰他嗎?

 “那……”

 裴長臨神情十分猶豫,賀枕書輕輕嘆了口氣,翻過身去:“你幫我揉吧。”

 話是這麼說,但賀枕書仍有些難為情。他把臉埋在枕頭裡,感覺到裴長臨緩緩撩起他上衣下襬,露出後腰一小片皮膚。

 賀枕書耳根通紅,身體緊繃著,在後腰觸及某個溫熱的事物時,沒忍住抖了下。

 裴長臨用溫熱的藥酒浸溼了布巾,輕輕搭在他的腰上。

 “我……”裴長臨似乎比賀枕書還要難為情,說話都有些磕絆,“我、我要開始了。”

 賀枕書把腦袋埋得低低的,輕應了聲。

 裴長臨那雙手生得修長寬大,兩個手掌幾乎就能完全握住賀枕書的腰身。他隔著布巾撫上小夫郎的後腰,指腹按捏上去,掌下的身軀卻重重一抖。

 裴長臨飛快收回手:“疼嗎?”

 賀枕書咬著下唇:“……有一點。”

 比起疼痛,更多的是奇怪。

 腰身本就是敏感之處,那被浸溼的布巾緊緊貼在他身上,溫熱的藥酒微微發燙,將感官無限放大。他沒有回頭,卻能想象出對方的雙手是如何落在他身上,如何輕揉按捏,從未有過的酥癢傳遞到全身。

 太奇怪了。

 不知是不是被他這反應嚇著了,裴長臨好一會兒沒再繼續動作。賀枕書頭也不敢抬,悶聲道:“沒、沒事的,你繼續吧。”

 只是治傷而已。就算去了醫館,大夫一樣會這樣給他揉藥酒,沒什麼大不了的。

 賀枕書在心裡這麼想著。

 他這番自我安慰到底沒起多少作用,裴長臨手掌覆上來,滾燙的熱度隨著他的動作蔓延至全身。賀枕書咬牙忍耐著,腰身耐不住似的輕輕扭動,從臉頰到脖子燙成一片。

 “……你別亂動了。”

 裴長臨聲音極低,賀枕書沒能聽清:“什麼?”

 “沒什麼。”

 裴長臨收回手,賀枕書扭頭看他,才注意到對方呼吸有些急促。他連忙直起身:“你沒事吧,是不是胸口又疼了?”

 “沒事。”

 裴長臨沒有看他。他收走還蓋在賀枕書後腰的布巾,擦淨了手,還順道幫他蓋上被子:“你躺一會兒吧,我……我出去透透氣。”

 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背影甚至有些倉惶。

 賀枕書:“?”

 好端端的怎麼忽然要出去透氣?

 方才回已經很久沒發病了,看來根本沒有完全好嘛。

 賀枕書這麼想著,衝外頭喊了一句“你要是不舒服就喊我,別硬抗”,卻沒有得到回應。

 一門之隔,裴長臨背靠在房門外,深深吸氣,仍然壓不住身上那陌生的燥熱。

 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襬,快步往前院走去。

 用冷水洗了好幾把臉。

 作者有話要說

 病慢慢好起來之後功能也開始恢復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