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躍鳶飛 作品

第 38 章 人是我殺的

小昭昭其實也在找。




他跟著爹爹回來之後,就一直悄悄看大家,想看看兇手到底是誰。




但是他能估計的身高體型還太寬泛,而大多數成年男人,都在他估計的範圍裡。




看誰都像是兇手.jpg




找啊找,還沒等他找到,就聽祖父肅聲一呵:“廖豪!”




“爹爹!”被抱著的小昭昭激動地湊到爹爹耳邊,“那個人被祖父一喊,眼睫毛顫動得好快,被嚇得臉都僵住了一下!”




他聲音有種壓不住的驚喜和好奇:“爹你知道祖父是怎麼發現他的嗎?”




狄先裕:“……”




他能說他到現在,也只看出來那個叫廖豪好像有點緊張嗎?




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忽然被審案的盯住,還指名道姓的喊了名字,誰不緊張啊?




他就連上課忽然被老師點起來,都緊張呢!




被喊的廖豪喉結滾動,努力嚥了口唾沫平復砰砰直跳的心臟:“狄寺丞喊我做什麼?”




狄寺丞沉著臉:“本官為何喚你,你難道不清楚?”




寂靜。




狄寺丞這聲直呼其名的厲喝,當真把眾賓客都嚇得不輕,心臟都好像漏了一拍,而後不由自主地看向廖家公子。




廖豪身邊的人,都下意識離他遠了一點,留出了一小圈空白地帶。




明明廳堂內滿是人,卻寂靜得落針可聞。




讓人心慌不已。




廖豪哪裡經歷過這樣的陣勢?他耳邊彷彿都能聽到自己的咚咚如擂鼓的心跳,甚至連呼吸都艱難了些。




“狄寺丞說笑了。”廖豪挺著脖子,手心卻在直冒汗。




狄昭昭仔細盯著他表情,又好奇地看看祖父,祖父又會怎麼審問呢?




小孩像是一塊小海綿,抱著心愛味道的牛乳水飲,使勁兒L吸啊吸、吸啊吸……




“雁過留聲,人過留痕。你當真覺得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留下一絲痕跡?”狄寺丞的聲音忽然一肅,帶著強烈的震懾,“你若不老實交代,本官就要懷疑人是你殺的了。”




“我沒殺他!”廖豪的聲音都帶著一股慌張和恐懼,腦袋驟然空白,完全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花木林裡留下了什麼,“我只是去過那片林子而已。”




連狄昭昭都眼睛微彎。




即使廖豪覺得自己還什麼都沒說,但在大理寺官差眼裡,他既然已經被撬開了口,就不怕審不出。




就像是蚌,若是完全死死的閉合著,還可能讓人覺得苦惱棘手,一旦被撬開了一條小縫,距離完全被撬開,就不遠了。




“說說吧,”狄寺丞的聲音平淡下來,像是十拿九穩一般地語氣問道:“你進去林子,是不是去找淮南王之子齊滇?”




廖豪手心捏緊,嗓子眼像是被堵住。




牛武志人高馬大的往那一站,三口一個肉夾饃的漢子聲如洪鐘,厲如驚雷:“大人問你話呢!”




廖豪心




都被嚇得漏了一拍,掙扎了幾秒,只得說:“是去找齊滇。”




光是想想剛剛狄松實的審問,他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知道狄松實到底知道多少,根本不敢隨口捏造說只是去賞花之類的假話。




狄寺丞聲音威沉,繼續問道:“找他做什麼?”




“也沒什麼事……”廖豪低頭回避開這個話題,只說,“就是進去聊了幾句,聊完我就走了,他當時都還好好的!”




“你說謊了。”狄寺丞只是淡淡地看著他,餘光還在找最後一個可疑的人。




若昭哥兒L的判斷沒錯的話,眼前這個身高略高於常人,還有個肚腩的廖豪,應當是第三個足跡代表的,和死者發生過推搡爭執的人。




廖豪哪裡知道狄松實已經分去了一半心神,他只覺得後脖頸發涼,渾身冒汗,彷彿在狄松實面前赤條條的,被看到了骨子裡。




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不是簡單的聊了幾句,你是和他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和推搡。”狄寺丞眸光銳利的看他,又從安錄事給他的一沓記載中抽出一張紙,“死者的衣料上的指印,應該就是你的吧?”




柔軟的絲綢布料上最難留指印,若是手上多油多灰還可能,但在宴上才淨過手的廖豪,倉促推搡間,還真沒留下指印,更別說煙墨法留到紙上。




但有狄昭昭的分析,還有仵作通過天虹顯微燈發現衣料有異,證據相互印證,這都不敢詐的話,當今天下就沒有幾樁案子能破了。




廖豪站得遠,哪裡能看清紙上到底是什麼,對大理寺如何辦案全然不瞭解的他,只當真是自己推搡時留下的指印。




連忙改口:“那就是、就是聊激動了,有了點動作。”




“動手打他?”




“沒、沒!我可不敢打他,我就是抓了抓他的衣服,然後就放下了。”




狄寺丞卻不任由他糊弄道:“不敢打他,無緣無故去抓人衣服?你們之間有仇怨,還不小。”




廖豪瞳孔驟然一縮:“沒有,絕對沒有!”又忙說,“我哪有這個膽子?更何況他身份如此尊貴,我能和他有什麼大仇怨?”




狄寺丞分去找疑似兇手那人的注意力,一下被扯了回來。




審案子這麼多年的經驗,他的汗毛都要嗖一下被激得豎起來了。




絕對有問題。




若是這還沒問題,他這麼多年的大理寺丞恐怕都要白當了。




廖豪怕是也對齊滇起過殺心,絕不只是爭吵推搡這麼簡單。




原本定義為拉扯、推搡、祈求的動作,在廖豪說出這句話後,性質就全都變了。




狄寺丞又抽出一張圖紙,這次是真的,是安錄事根據狄昭昭所言,畫了一個足跡行進路線和方向圖,“你在離開之後,忽然又轉身追回去,幾次三番追在死者身後走,你想幹什麼?”




他還以幾棵最大的樹為座標,依次點明瞭幾次拉扯追逐的具體地點。




“你、你怎麼知道的?”




廖豪額頭




上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若不是狄松實沒說出他去找齊滇所為何事,他恐怕真覺得狄松實當時就藏在哪個角落,看著所有的事情發生了。




他看狄松實的眼神,猶如在看鬼神惡魔,尤為驚恐。




安錄事呵斥道:“問你什麼,就說什麼!大理寺如何查案,豈能告知於你?”




廖豪腦子已經徹底亂了,他顫抖著閉上眼:“我、我……”




他如何敢承認他也真起了殺心,甚至已經開始後悔了,今天要是不去找齊滇就好了,人一死,還是旁人殺的,和他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