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賀歲安指了下祁不硯的腳踝,他坐在床榻上,抬頭看著她。




“我想看看你的腳。”




賀歲安說。




祁不硯似是沒聽懂她的意思,沒有下一步動作。賀歲安後知後覺這句話有歧義,修改措辭道:“我想看看你那裡有沒有受傷。”




片刻後,他靛青色的衣襬下,一雙赤足露出來,兩道很細的鈴鐺銀鏈拴戴在窄瘦有力的腳踝,這是屬於苗疆天水寨之人的鈴鐺銀鏈。




他們一出生就會戴上。




賀歲安以前沒仔細地看過這些鈴鐺的形狀,現在留意到是蝴蝶形狀的,乍一看彷彿有血有肉的銀色蝴蝶,可見製作精良。




而祁不硯的皮膚是常年生活在陰暗處、沒有見過陽光的白,銀蝴蝶小鈴鐺略顯鬆垮地戴在上面,似隨時有滑落腳踝掉落的風險。




叫人看了想將銀鏈子拴緊點。




賀歲安坐在榻凳,拿出散發著淡淡香氣的膏藥。




本想讓祁不硯自己塗的,見他墜著銀飾的長髮散落,一動便垂下來,容易蹭到膏藥,他又不喜歡把頭髮全紮起來,她打算幫他上藥。




自蜘蛛從古墓出來,不知為何變得奄奄一息,似出現蛇的冬眠狀態,蜷縮在溫暖的被褥裡。




蜘蛛看樣子是暫時沒辦法替祁不硯治療傷口的。




只能靠人了。




賀歲安撩起祁不硯腳踝上的銀鏈,彎下腰,細看傷口,像被一樣長長的東西抓傷的,跟被人的指甲撓傷十分類似。




假如抓傷祁不硯的是人的手。可哪有人的手能隔著一層靴子將他的腳踝抓得鮮血淋漓、滲著紅的骨頭外露,她看了心驚。




換作賀歲安,非得疼死。




偏祁不硯彷彿不知道疼,面色如常,纖長眼睫輕輕眨動,墨髮垂落腰間,手隨意撐在床榻上,又因腰封束著腰,更顯腰細。




賀歲安輕柔地給祁不硯塗藥,每塗一下,習慣往傷口吹一口氣,系在他腳踝的鈴鐺有清響。




她以為是弄疼他了,動作放得更輕:“我弄疼你了?”




“不是。”




他腳踝稍微動了下。




祁不硯掌心托起安安靜靜蜷縮著的蜘蛛:“你應該也在好奇我為什麼聽了郡主的話出來,而不是繼續深入古墓,找我想要的東西。”




賀歲安先點頭再搖頭。




他倒是不懂她了。




她道:“我是好奇你為什麼出來,但我相信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也不多問,你想做什麼,我跟你就行。”




祁不硯看了賀歲安良久,好像才感到疑惑:“賀歲安,當初你為什麼想跟著我。”




賀歲安像是有點說不出口。




他等她說。




她還是說了,臉帶有一絲不太好意思的紅:“想活。”




倒不怕他會動手殺了她。祁不硯想,她恐怕不知他以前也不是沒殺過想和他同行、卻心懷不軌之人,殺完後盡數餵給他的蠱了。




他就在旁邊愉悅地看著。




賀歲安晃了晃祁不硯腳踝的鈴鐺鏈子,想取下來,上藥太不方便了,她一鬆手,會蹭掉藥的。




她看著沒解環的銀鏈,躊躇地問:“能不能解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