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生 作品
第 34 章
話音剛落,他們眼神變呆滯。
有蠱進入他們的身體了。
會蠱之人用蠱向來都是悄無聲息的,在瞬息之間完成。
賀歲安差點忘了,祁不硯用蠱用得出神入化,可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用蠱控制人的身體做事,以前都是見他用蠱傷人、殺人。
就這樣,他們順利越過了三個艙門,進入倉庫。
倉庫有鎖。
賀歲安彎下腰,想從船工身上找鑰匙,還沒等她碰到人,祁不硯便用天蠶絲勾出船工懷裡的鑰匙,一串鑰匙裡有把形狀特殊的。
窸窸窣窣幾聲,鎖被那把形狀特殊的鑰匙打開了,賀歲安感覺現在的自己很像偷竊的賊人。
祁不硯先抬步進去。
燭火晃動著,拉長他的影子。
賀歲安拿著鑰匙跟在後面,放眼看進去,成箱的貨物堆放得整整齊齊,看著並無不妥之處。
因為大船之前靠停過兩個碼頭搬貨,倉庫的貨物空了小部分,騰出一條小道,賀歲安往裡走了走,小心翼翼揭開箱子外層的布。
布里的箱子沒上鎖。
裡面好像還有東西在動。
祁不硯曲指叩了下她端起的小箱子:“不是想打開看看?”
賀歲安拉開箱子的銅釦,抬起箱蓋,露出了在裡面爬動著的金色蠱蟲,指甲蓋那般大小,腦袋有觸角,這箱子裡共有十隻金蟲。
怎麼又是蟲?
一看到箱子裡裝的是蟲子,她下意識就想把手上的東西扔掉,扔得遠遠的,但理智阻止了。
他們此刻是偷偷潛入船艙倉庫偷看貨物的,自然不能弄出太大的動靜,也不會損壞裡面的東西。
賀歲安硬著頭皮端穩箱子。
“原來是幻蠱……”祁不硯兩指頗有技巧地捏住金蟲。
“幻蠱?”
她總能從他口中得知各種各樣的蠱:“什麼叫幻蠱,聽名字像是能令人產生幻覺的蠱?”
祁不硯將金蟲扔回箱子:“你說的沒錯,幻蠱是能令人產生幻覺的蠱,跟五石散有同樣的功效,效果比五石散更好、更舒服。”
他對煉蠱書籍倒背如流,只要看一眼便能認出。
每隻幻蠱僅能用一次。
被使用過後,幻蠱便會死。
幻蠱有點像蜜蜂蜇人,蜇人後,自己也會死,然後毒素留存人體,但幻蠱所留下的毒素正是人需要的,他們喜歡沉浸在幻覺中。
尋常百姓自然是沒多餘的銀錢“享受”幻蠱的,只有達官貴人有錢有時間,追求獵奇刺激。
幻蠱並不難煉。
只要會基本的煉蠱之術的人就會煉,會煉幻蠱的人拿它來賺銀子確實是個來錢快的好法子。
主要是幻蠱用多了會上癮。
達官貴人對他們上癮後會長期購買,成為穩定的客人。
如果人用過幻蠱三次以上,再過一段時間不用,便會覺得渾身難受,體內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張嘴啃食著血肉,生不如死。
只有持續用幻蠱才能重新陷入虛幻飄渺中,重拾“舒服、暢快”之感,用太久,身體會出現明顯的變化,面黃肌瘦,反應遲鈍。
最重要的是,小命也會比正常人短上個十幾年。
短命……
可煉這種蠱賣的人不會自毀財路,他們才不會將此事說出來。
誰知道是用多幻蠱短命,還是自己本來就短命。
這東西可以輕鬆地推託掉。
不過也有人用幻蠱來減輕疼痛,只要使用得當,次數不多,人是不會對幻蠱產生依賴性的。
賀歲安聽著就感覺幻蠱玄乎。
跟那些人不同,她不喜歡產生與現實截然相反的飄飄然幻覺。
也沒有要嘗試幻蠱的想法。
她蓋上箱子,放回去。
祁不硯知道賀歲安不太喜歡蟲蛇,金色的蟲也是蟲,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也才堪堪接受會在他身邊常待著的幾條蛇和蟲子。
可祁不硯喜歡蟲蛇等任何蠱,所以覺得這些蟲身泛著金色色澤的幻蠱是還算好玩的東西。
賀歲安拉了一下祁不硯的護腕。
“我們走吧。”
她還是懷疑船板上出現的那一灘血和這些被人當作貨物買來賣去的幻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以前,祁不硯整天整夜在孤山的木屋或洞裡煉蠱,煉的都是書上那些至毒至陰至難煉的蠱,乍見書中記載的幻蠱還覺得挺新鮮。
他又打開賀歲安剛合上的小箱子,抓了五隻幻蠱出來。
她握住祁不硯手腕。
“你要幻蠱?”
五隻幻蠱被祁不硯放進他平時裝蠱的罐子裡,他又扔了一錠銀子進少了五隻幻蠱的小箱子:“對,瞧著新鮮,我買了。”
賀歲安頓時啞口無言。
還會給銀子,不白拿,行事是他的風格,有來有往。
其實祁不硯也可以自己煉幻蠱,但現在情況不允許,煉蠱的時間較長,中間還不能被人打擾。
賀歲安還不肯鬆開他。
祁不硯這下知道她有話要說
了。
賀歲安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出口:“我不想你用幻蠱。”
“就算它產生的幻覺讓人短暫感到舒服,那也是假的。”她有理有據,“等迴歸現實,更難熬了,還對人的身體不好。”
“風鈴鎮的陰屍蠱都對我沒用。”祁不硯笑了一下,“只有使人致幻小毒素的幻蠱怎麼可能會對我有用呢,它們也不敢咬我。”
話雖如此,還是小心為上。
她“嗯”了一聲。
“你就這樣拿走了幻蠱,被人發現了怎麼辦?”賀歲安又問。
祁不硯笑道:“他們既然用箱子裝著它們,又用布包住它們,想必是不會隨便打開看的。”
此話有理。
賀歲安不糾結了。
他們原路返回,離開船艙的倉庫,等他們離開後不久,那些曾鑽進過船工身體的蠱也離開了,所有人渾然不覺,繼續守門。
賀歲安快走到房門時,發現掛自己腰間的香囊不見了。
“我香囊掉了。”
她摸著空空如也的側腰。
祁不硯並不覺得賀歲安不見東西是麻煩,覺得找回來便是,平靜道:“掉在倉庫裡了?”
“好像不是。”賀歲安想了想,“我記得我們到船艙外面的時候,我動了一下腰間,應該那個時候掉下的,我去找找。”
“好。”
他跟她出船艙外。
船工收拾好那一灘血液後,已經不在了,賀歲安走過去,不到一會兒便在附近找到了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