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香囊沒髒,她收好,正要折回船艙的房間,卻見到一人搖搖晃晃地從角落裡出來,只穿了一件白色裡衣,眼神渙散,時而發笑。




他嘴裡還唸叨著斷斷續續的話。




眼看著男子就要往他們這邊過來,賀歲安後退了一步。




祁不硯好整以暇看著。




“公子!”




有幾個下人匆匆趕來,拉住了男子,往回帶:“公子,隨奴回房休息吧,外邊夜裡風大,小心著涼,夫人會責怪奴等的。”




男子沒什麼力氣似的,被下人一左一右地半扶半裹挾著帶走。




忽然,他掙扎起來。




“什麼夫人?我沒有夫人!”




下人們險些被男子甩開,急忙又合夥地抓住他:“公子,您怎麼會沒夫人,夫人可是您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回來的呢。”




男子癲狂的模樣有點像喝醉酒了,重複嘟囔道:“什麼夫人,我沒有夫人!你們都被她騙了!”




“公子,您喝醉了。”




下人們似無奈。




“我沒喝醉。”男子反駁,“你們要不是說我喝醉了,就說我瘋了,可我真的沒有夫人!”




“公子,您是真的喝醉了。”下人們架著他走。




“滾!”




男子還想掙脫:“不,為什麼你們不相信我。”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被那幾個人帶走了。




不遠處的甲




板上。




一名身姿綽約的女子端莊地站在那裡,身後跟著兩個伺候人的女婢,瞧著便像大戶人家出身的。




下人帶男子到女子面前,她面覆紫色薄紗,難以見真容,秀美的眉頭微擰著,像不滿夫君喝太多酒、喝得爛醉如泥的姿態。




女子命人準備醒酒湯。




她親自過去扶男子,他還在嚷嚷:“你給我滾開!”




賀歲安無端看了一場鬧劇。




她沒怎麼在意,回到房間,從包袱裡拿出一套月牙白色的齊胸襦裙,之前有血沿著衣領滴進了裡面,賀歲安想去沐浴洗掉。




若是簡單用溼帕擦洗,賀歲安總感覺沒能完全把那些有可能是人血的血擦得一乾二淨,有些看不見的地方,需要解開衣裙看看。




不管怎麼說,還是沐浴更好。




水一衝就全沒了。




祁不硯只有臉和手沾到滴落的血液,可以直接用帕子拭擦乾淨,賀歲安跟他不一樣。




不過她沒想獨自去沐浴。




如果賀歲安沒經歷過有血順著船板滴落這件事,她是會自己一個人去沐浴的,但經歷過後……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兩個一起好。




所以賀歲安問祁不硯能不能陪自己到船上供人沐浴的地方。




然後等等她。




她會很快的,不讓他等太久。




船艙的房間容納兩個人住已經顯得逼仄,不能像在客棧那樣隨心所欲往裡擺浴桶,放水沐浴,只能到船上規定的地方沐浴。




祁不硯答應了。




“謝謝。”她語氣飛快中帶有對他感激的雀躍。




他目光掃過賀歲安的臉。




她總是很容易滿足,要的也是很尋常的東西,祁不硯不禁想。




賀歲安快手快腳抱著衣裙往外走,供船客沐浴的地方靠近船艙,不用到外面,但離他們房間還是有一段距離的,走了片刻才到。




現在很晚了,此處沒人沐浴,只偶爾有船客從這裡經過,賀歲安不用等,進去就能沐浴。




“這次是否還要我幫你。”




在賀歲安抬步走進去的那一刻,祁不硯說出了這句話。




有兩個船客經過,也把這句話聽了進去,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們幾眼,祁不硯表情如常。




賀歲安猛地轉過身看他。




他眼神自然。




賀歲安知道祁不硯沒別的意思,可她就是臉熱得很,磕磕巴巴道:“我,不、不用了。”




回答完祁不硯,賀歲安“咣”地拉上了門,手忙腳亂地解裙帶,褪外衣,用帶來的無患子搓洗身子,去除那一股血腥味。




賀歲安終於舒服了。




希望那些血真的只是豬血。




水聲淅瀝,熱氣縈繞,慢慢地越過門縫,飄到外面,祁不硯能聞到屬於無患子的淡淡香氣。




賀歲安很喜歡用無患子來沐浴。




他很早就知道了。




因為賀歲安一靠近他,祁不硯便




立刻會聞到她身上的無患子香氣,絲絲縷縷的,又夾帶著她本來就具有的氣息,特別好聞。




這種味道好似燻入了賀歲安的骨縫頭裡,這也是祁不硯當初會萌發將她製成蠱香的念頭的原因。




他沒等多久,賀歲安出來了。




熱氣蒸得她頭腦發脹,跨過門檻出來時差點栽他身上了,還好她自己及時站穩了腳跟。




以往,她沐浴要很久的。




但賀歲安這次加快了速度,縮短了一半的時間。




太急導致的後果是,賀歲安剛沐浴完又出了些汗,可她沒空計較這麼多,出點汗,總比身上沾有血好,回房歇歇就涼快了。




不過賀歲安發現自己想錯了,船艙的房間窄小,空氣稀薄,還點蠟燭,比船艙外面要熱上不少。




之前沒覺得。




如今倒是感受到一陣悶熱。




回去後,她放好換下來的裙子,坐到床上用手扇風。




賀歲安又用另一隻手託著長髮,不讓它們垂下去,不然頭髮厚蓋著後背,出汗會更多的。




她抬手抬得太久,有點酸。




麻了。




祁不硯也坐了下來,接過賀歲安既長又多的墨髮,像是想放在掌心把玩,間接減輕了她的負擔。




“謝謝。”賀歲安用手背抹掉額間的一滴汗。




而少年彷彿找到了什麼喜歡的東西,骨節分明的手指徐徐穿梭在賀歲安一頭青絲中,隱隱聞到髮香和觸到因沐浴而殘留的溼意。




賀歲安背對著他。




她在想事情。




有顆汗珠沿著賀歲安後頸滑落,祁不硯看著它往下滑,經過細膩到看不見毛孔、又十分柔軟的皮膚,眼看著它就要沒入脊背了。




少年依然握著她的發,卻鬼迷心竅地傾身過去,薄唇印上那處的皮膚,舌尖將那顆汗珠舔吮去。




賀歲安雙肩輕顫了下。




剎那間,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了了,有一瞬間,她不敢回頭看那是怎樣一副場景。




舌尖溫度極高。




彷彿要將她烤化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