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怎麼就能怪他們家大人頭上,還將他們家大人與青州那些碌碌無為的官相提並論,隨從想和村民爭辯,謝溫嶠對他們搖了搖頭。




有一個性格暴躁的紅葉村村民一不留神甩了一把鏟子出去。




“砰”地砸到謝溫嶠的頭。




周圍頓時安靜。




有血緩緩從謝溫嶠的臉流下來,隨從大驚失色:“大人!”




紅葉村村民犯怵了,事實上,他們也不想傷人,只想讓這些人滾出紅葉村。傷了人,這些人就有藉口對他們紅葉村下手了。




砸過人的鏟子“咣”地掉落到賀歲安、祁不硯的腳邊。




隨從想把傷人的村民抓住。




謝溫嶠一而再再而三攔住了他們,掏出帕子擦掉額頭的血:“無礙,小傷罷了。”




在這裡看到賀歲安一人,出乎謝溫嶠意料,他今天過來是想問紅葉村村民一些關於玄妙觀的事,他們很不配合,異常排外。




那為何會接納同樣是外來人的賀歲安與祁不硯?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若他們並未做什麼,紅葉村村民恐怕也是不會接納他們的。




謝溫嶠看他們的眼神不由自主多了些審視,不過為官多年的他善於隱藏情緒,沒表露半分。




鍾伯見人受傷,讓紅葉村村民先不要激動,免得鬧大。




他道:“謝大人?是吧,我也算是紅葉村的老人了,代表紅葉村說一句實話,我們不歡迎你們,還請你們立刻離開紅葉村。”




謝溫嶠看了一眼賀歲安。




賀歲安沒參與進去。




這是紅葉村的事,她一個外人不好干預,也無權干預。




剛到紅葉村時,村民對她的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他們以前被外人區別對待過,換位思考,賀歲安能理解村民的反應。




不過她還挺想知道謝溫嶠會來紅葉村的原因的。




他是官。




也是來調查一些事的?




在玄妙觀那日,謝溫嶠問過她不少莫名其妙的問題,他雖沒說原因,但賀歲安也能想到,他在查一些事,與玄妙觀有關的。




賀歲安歪了歪腦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站在一旁看。




祁不硯也靜靜看著這一幕。




他那雙剔透的眼眸掃過謝溫嶠,食指輕叩著拿在手裡的衣衫,像在思考著一件事。




謝溫嶠永遠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被人傷了,語氣依舊溫和的:“我知道你們有諸多委屈,你們對我們如此也情有可原。”




賀歲安能聽出他的真誠。




可真誠不是能消除所有仇恨的,李大娘咬牙切齒:“別以為你們裝模作樣地說幾句好話,就能揭過對我們造成的傷害。”




有人附和道:“對啊,你們這些當官的都一個樣,我們才不會信你呢,快點滾出紅葉村。”




“抱歉。”




他又表達了一遍歉意。




“我不能代表他人,但身為朝廷命官,我真心實意地想跟你們說聲抱歉。”謝溫嶠額間的傷已止血,但留下來的痕跡分外明顯。




村民不為所動,他們可不會被簡單幾句話打動。




他們之所以會暫時留賀歲安、祁不硯在紅葉村住下,也不是因為真正地接納了對方,而是因為這一人可以給鍾良阿爹續命。




謝溫嶠還欲開口。




無法冷靜的村民不斷叫人滾。




謝溫嶠擔心村民氣急了會做出什麼不可控的事,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無奈之下,只好說他現在就會走,計劃改日再來。




然後,謝溫嶠帶著隨從走到賀歲安面前,先是朝她和祁不硯行了個禮,斟酌著說辭道:“小姑娘、小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紅葉村村民緊緊盯著他們。




賀歲安想了想,說好。




祁不硯當沒看到紅葉村村民投來的視線,給出跟賀歲安一樣的答案,他與紅葉村村民只存在一樁交易——替鍾良阿爹續命一月。




這不代表他行動會受其限制,祁不硯想做什麼還是會隨心所欲去做,他們的恩怨與他何干。




即使他們要打個你死我活,他也只會冷眼旁觀。




謝溫嶠離開紅葉村。




他是官,可以拿到紅葉村的地圖,進出不困難。




賀歲安跟謝溫嶠走到紅葉村村口前的一塊地,他決定要在此處同他們談話,紅葉村村民不允許謝溫嶠還留在村裡,他便到村口。




紅葉村村口挨著上登雲山的路,謝溫嶠看著那條路微微失神,又想起還有人在,收回心緒:“你們為什麼會在紅葉村?”




“我們昨晚從山上下來,在紅葉村留宿一晚。”




賀歲安道。




謝溫嶠只覺難以置信。




紅葉村村民豈會毫無緣由地隨他們在村裡過夜。




他問:“你們不會是此處的村民,也不像青州人,尤其是這位小公子。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我看村民對你們似乎沒敵意。”




賀歲安看祁不硯。




她不確定回答這個問題會不會擾亂他想做的事。




祁不硯淡定自如道:“他們對我們沒有敵意,是因為我們和他們做了交易,你若是想知道,也可以和我們做一樁交易。”




謝溫嶠不明:“交易?”




他追問道:“你們和那些村民做了什麼交易?”




“我說過




了(),你若是想知道(),也可以和我們做交易。”祁不硯取下落到賀歲安發頂的葉子,“做完交易,你想要的真相,應該會浮出水面的。”




沒什麼東西是能唾手可得的,真相也是,祁不硯只和人做交易,不會白白提供線索給他人。




賀歲安摸了一下發頂。




他取葉子時弄得她有點癢。




紅葉村到處都是樹,葉子何時落到賀歲安發頂,她也不知。




謝溫嶠沉吟良久,看著面前還不滿一十歲的少年,一改溫和,話語夾帶絲往日極少出現的嚴肅:“你知道我想要的真相?”




祁不硯笑而不語。




到最後,謝溫嶠沒有答應。




他是朝廷命官,怎可與江湖上來歷不明的人做交易,對象還是一個比他小十多歲的少年郎,謝溫嶠實在做不出這樣的事。




拒絕了祁不硯所說的交易後,謝溫嶠坐上來時的那一輛馬車,駛離了紅葉村,也駛離了登雲山。




馬車漸行漸遠。




直到賀歲安再也看不見。




她小臉跟苦瓜似的:“他不願意做交易,會不會影響你?”




祁不硯鬼使神差抬手捏了下賀歲安臉頰的軟肉:“不會,與他人做交易只是讓我多一個選擇罷了,不做交易也不會影響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