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有錢能使鬼推磨,長安大致佈局地圖不難得到。




難得到的是軍事佈防圖。




祁不硯要的不是軍事佈防圖,自然能輕鬆地用銀子買到了。他也不需要軍事佈防圖,只想知道長安方位,方便他找人做交易。




長安雖大,但有了地圖,還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目的地的。




賀歲安也看向長安地圖。




地點在東市。




居住在東市的大部分人是公卿顯貴,代表擁有千年紅玉的人是公卿顯貴,不然不會在東市擁有一座面積並不算小的樓閣。




她抬眼辨別方向。




他們如今正身處西市的大街,離東市還遠著呢。




賀歲安記下要走的路線,徑直往東市走,夜巡兵剛巡過這條街,暫時不會再折回來,長街上只有他們二人,月光拉長身影。




祁不硯垂眸望了一眼時而交疊在一起,時而錯開的兩道人影,他們的衣衫被風吹得晃動,纖長的影子也跟著動了起來。




走了一炷香時間,他們到了東市地界,此處的夜巡兵更多。




畢竟東市住的是公卿顯貴。




更夫敲鑼喊聲驟起:“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打更的時辰不同,喊的內容也會有所不同,夜間打更的更夫有兩個,一個敲鑼,一個打鼓。




他們差點與更夫對上。




賀歲安想往後退,找地躲。




倒黴的是,夜巡兵過來了,前方有兩個更夫,後方有巡邏的夜巡兵,而周圍無處可躲,全是宅院的高院牆、鋪著琉璃瓦的屋頂。




祁不硯拉過賀歲安的手,放到自己腰間。




她掌心突然多了一截就算被躞蹀帶束著、也能被感知到是韌性極好的腰,下意識想抽回來,被他按住,大手壓住了小手。




祁不硯與她四目相對。




賀歲安反應過來




了。




這是讓她抱緊他(),然後躍上旁邊一處宅院屋頂。




賀歲安沒矯情?()?[(),張開手,緊緊地摟住祁不硯的腰,雙手食指交疊握住,鎖住了他的腰似的。




因為要抱住祁不硯,賀歲安的臉不可避免地貼著他的胸膛,少年的心跳聲很有力。




祁不硯踩著牆,翻上去。




銀飾輕晃。




賀歲安臂彎壓緊祁不硯的腰,希望能減少他腰間的銀飾晃動,她抱得太緊,給人一種將要嵌入他體內的錯覺,祁不硯眼睫微動。




在夜巡兵和更夫走到他們所處的位置的前一瞬,他們有驚無險地落到了宅院的屋頂上。




祁不硯身上的銀飾還有輕微的響聲,賀歲安屏住呼吸。




屋簷下,更夫給夜巡兵讓路。




夜巡兵卻停下了。




走在前面的一名夜巡兵轉頭問旁邊的夜巡兵,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另一名夜巡兵看向他們的盔甲:“我們身上的聲音。”




問人的夜巡兵:“……”




他們的盔甲聲的確有點大。




話雖如此,他們還是認真地查看附近,見沒人才去往他處。




屋頂上,賀歲安此刻還保持著擁抱祁不硯的姿勢,他腰間的銀飾被她壓著,不受他們的控制,她一鬆手,定會產生聲音的。




由於身高差異,賀歲安的發頂恰好抵在了祁不硯的下頜。




他熾熱的呼吸滲進她髮間。




賀歲安抬了抬眼。




夜巡兵和更夫都走遠了,賀歲安馬上鬆開祁不硯的腰。




月色下,少年的銀飾閃爍著微弱又神秘的光芒,衣衫的刺繡乍看千變萬化,能形成千萬幅不同的圖騰,定睛一看又跟往常一樣。




令賀歲安有點移不開眼。




人總是會對神秘的東西產生好奇,她也不例外。




賀歲安意識到她看祁不硯的時間略長了些,暗道自己被美色亂了眼,轉頭看四周。




如果他們接下來要在屋頂上行走,那麼得重新規劃一下路線,賀歲安回憶長安地圖的佈局,從東市街道分支去分辨、規劃。




畢竟在平地裡走和在屋頂上走,遇到的障礙物會有所不同。




她從前好像也經常這樣做。




記東西,不停地運用。




她向這處宅院屋頂的東南方向走了一步:“走這邊更近。”




祁不硯聽取賀歲安的意見。




他剛剛也將一整張長安地圖記住了,聽完賀歲安說的路線,發現他們想的路線完全一致。




正欲照賀歲安說的路線走,祁不硯的手腕被人輕輕拉住,回眸一看,賀歲安的臉映入他眼底。




她的手下滑,牽住了他。




“走吧。”




祁不硯的目光在賀歲安臉上緩慢轉過:“好。”




這處宅院距離奇宮不遠了,賀歲安算過時間,他們保持這個速度在屋頂上行走,還要走半柱香的時間就能到達奇宮樓閣了。




()賀歲安沒試過在屋頂走那麼長時間,走路不敢太快,以小心安全為上,怕踩掉琉璃瓦,驚動他人不說,自己怕是也會摔掉下去。




半柱香後,她看見了在地圖上標註的奇宮樓閣。




樓閣飛簷翹角,雕有獅子觀海,高聳入雲,內含池館水榭,旁有綠樹掩映,假山奇石羅列。




還有建於水池中的亭臺,賀歲安親自來到此地才能真正感受到擁有它的人是多麼的有錢有勢,應該不是普通的公卿顯貴。




賀歲安又抱住祁不硯的腰。




他們從屋頂下去。




樓閣在東市佔地面積廣,周圍的宅院似乎都沒人。賀歲安忍不住猜測,樓閣的主人為方便,把樓閣附近的宅院也買了下來。




有薄紗遮住的亭臺裡點著燭火,映出兩道身影,一道身影是站著的,一道身影是坐著的,面前擺放著一把古琴,指尖落琴絃間。




琴音緩緩傳出亭臺。




清脆悠揚,極為細膩。




附近的宅院無人,琴聲又不是特別大,不會傳得很遠。




賀歲安看了看祁不硯,見他走上通往亭臺的曲廊,她緊隨其後,忽聽得琴絃發出“錚”一聲,彈琴之人很叛逆地亂彈一通。




原本很是好聽悅耳的琴音變成催命的魂曲似的,從側面反映出彈琴之人的隨心所欲。




站在彈琴之人身側的女子想抬手捂住耳朵,又忍住了。




一曲終。




彈琴之人抬眼往外看。




亭臺的薄紗不僅擋住了賀歲安和祁不硯的視線,也擋住了裡面的人的視線,彈琴之人不拘小節地揮了揮手,讓人去掀開紗簾。




紗簾被掀開,賀歲安視線就頓在了坐在古琴前的女子身上。




女子不是別人。




正是今晚見過的落顏公主。




落顏公主自是沒有見過賀歲安的,但賀歲安見過她。




祁不硯沒走進亭臺裡,停在離亭臺還有兩步距離的地方,這是他防止他人暗算的距離,也是他遇到危險時合適動手殺人的距離。




可他唇角掛著柔和的淡笑,不會令人往那些方面想,只會以為這位小公子知禮,留有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