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落顏公主站起來。




她打了個響指:“你們便是要同我做交易的苗疆煉蠱人?”




知墨拉下她打響指的手,身為公主要時刻牢記著端莊,一旦養成壞習慣,容易叫人詬病。




落顏公主也隨她。




祁不硯道:“是。”




落顏公主頷首,眼神無心掃過祁不硯束長髮的絲絛,又掃過賀歲安髮間的絲絛,微妙地眨眨眼,這兩條絲絛是同一款的。




她笑著,直來直去道:“你們苗疆煉蠱人都長那麼好看?”




賀歲安盯著落顏公主看。




落顏公主換了一套乾淨整潔的衣裙,綴著金線邊的宮裙繡著一隻鳳凰,此前因打人而亂了的髮髻被重新挽過,雲鬢斜插珠釵。




從落顏公主只帶了一名貼身侍女來




樓閣赴約來看,她膽識不小,也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




賀歲安有些羨慕。




落顏公主打人打得乾脆利落,她也想學,讓自己變強一點。




祁不硯笑意不減,單刀直入道:“你不是說想見我一面,再決定是否做交易,時隔幾個月,我來了,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




“夠爽快。”




落顏公主輕挑眉梢:“我喜歡。”




她公主走到了命人準備的酒席前坐下:“我看你們面相極好,我願意跟你們做交易。來,請坐,這是我特地為你們安排的。”




知墨覺得她家公主做事太草率了,怎能見他們長得好,連要付給人家的報酬也不問清楚。




祁不硯沒坐過去。




他也沒看那一桌酒席:“既然你要跟我做交易,那麼你想要達成的心願是什麼。”




落顏公主的笑淡了一分。




想達成的心願麼。




“明天吧,你們明天的這個時辰再來此,到時我會跟你們說出我想要達成的心願。自然,我也會給予你們想要的報酬。”




知墨扯了一下落顏公主的袖擺,壓低聲音道:“您不問一下他們想要的報酬是什麼?”




“不問。”




落顏公主隨性道:“他們要的,肯定是我有的東西。既然他們能助我達成心願,要什麼,我便給他們什麼,以後再說也不遲。”




若能達成所願,即使要她的命,她也會給對方。




知墨拿她沒辦法。




賀歲安亦被落顏公主的爽快驚到,尋常人多多少少會猶豫一下,她卻完全無所謂。




剛二十出頭的落顏公主注意到她的目光,調戲道:“你怎麼總是看著我啊,喜歡我呀。”




祁不硯聞聲看賀歲安。




她擺手:“不,我……”




落顏公主很快又做出傷心的表情:“什麼?你不喜歡我?為什麼呀,我長得不醜吧,他們都說我長了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呢。”




知墨都要聽不下去了。




賀歲安連忙道:“沒有,我並沒有不喜歡您。”




落顏公主噗哧一笑,託著下巴,看著她:“真好玩,沒想到你長得好看,人還那麼好玩。”




這個小姑娘都不知道自己看人發呆時的樣子有多討喜。




賀歲安臉一紅。




祁不硯的表情沒變化。




落顏公主一向對漂亮、稀有的首飾情有獨鍾,忽掃見祁不硯手腕戴著的蝴蝶銀鏈,覺得很精巧又美觀,不由得心生喜歡。




“你的蝴蝶銀鏈哪買的?”她問,“我也想買一樣的。”




“你買不到一樣的。”




祁不硯道。




苗疆天水寨的人,一生只會擁有四條蝴蝶銀鏈。




因為鑄造蝴蝶銀鏈的東西很特殊,首先要用的銀便與普通銀不一樣,但若想找這種銀還是能找到的,難的是要得到心頭血。




製作蝴蝶銀鏈時,需要即將佩戴這




些銀鏈的嬰兒L的心頭血。




鑄銀鏈的心頭血還必須得是嬰兒L剛出生第一天便取下來的心頭血,多一天也不行。




若非是嬰兒L剛出生第一天便取下來的心頭血,是無法鑄造出能遏制苗疆天水寨人體內天生自帶的蛇毒的蝴蝶銀鏈,要來也無用。




剛出生的嬰兒L脆弱,第一天只能取四滴心頭血。




取多了,嬰兒L會死。




苗疆天水寨人鑄造蝴蝶銀鏈的目的就是想自己的孩子平安活著,自然只會取嬰兒L的四滴血。




一滴心頭血僅夠注入一條蝴蝶銀鏈中,能鑄造四條,也只能鑄造銀鏈,類似鐲子的銀器需要的血太多,畢竟要鑄造能戴在他們雙手腕和雙腳踝這四個的地方的銀器。




缺一不可。




之所以說剛出生的孩子得在百日內戴上有母親制好的蝴蝶銀鏈,是因為嬰兒L在沒銀鏈的情況下,只能活百日,百日後必死。




而得到嬰兒L本人的心頭血後,可保存百日,在此期間,鑄造蝴蝶銀鏈還需要另外添加母親的四滴心頭血,一般由母親親手鑄造。




每個苗疆天水寨的人因此都擁有自己獨一無二的蝴蝶銀鏈。




別人用不了你的。




你也用不了別人的。




一生只能有四條蝴蝶銀鏈,是他們之命脈所在。




無法換,也無法修補,蝴蝶銀鏈裡不可注入那些不含有本人剛出生第一天的心頭血的新銀。




斷其一者,亡。




祁不硯身上的這四條蝴蝶銀鏈剛跟夠他十八年。




落顏公主聽他說無法買到一樣的蝴蝶銀鏈,也沒深究原因,她只是喜歡,又不一定要:“好吧。你們怎麼還不坐下吃飯?”




談好了交易,應該要吃一席來表示雙方的誠意。




這是長安人的習俗。




她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




賀歲安解釋:“抱歉,我們來前吃過了,實在吃不下了。”




落顏公主不為難人,舉起酒杯:“吃不了,喝一杯便算你們吃過我命人準備的酒席了。”




她頓了頓道:“慢著,你們兩個會喝酒的吧?”




賀歲安上前喝了杯酒。




祁不硯也過去拿一杯酒,仰首喝掉,微笑道:“那我們先走了,明晚此時,我們會再來。”




落顏公主一乾而盡。




“好。”




他們轉身離開,按照來時的路線避開夜巡兵,回客棧。




客棧跟他們離開前差不多,依然是靜悄悄的,上樓時,賀歲安不想發出腳步聲,踮著腳尖走路,等到他們的房間才鬆口氣。




她關上門,想再去洗臉刷牙,去掉口中的酒香。




賀歲安叫祁不硯和她一起。




叫了幾聲,都沒得到回應,她望向祁不硯,發現他坐在床上,眼神似乎有點渙散,賀歲安走過去,奇怪道:“你,怎麼了?”




她彎下腰。




少年仰頭,無聲吻住了她。




賀歲安腦海裡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祁不硯一杯就醉了,原來他是一杯倒,有點不可思議。




正當她驚訝著,聽到了祁不硯解蹀躞帶扣子的咔噠聲。




賀歲安心尖莫名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