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祁不硯:“不賣。”




三十兩剛到胡商的嘴邊,又改為:“三百兩。”




很少人會為一枚玉玦出價那麼高,除非是知道玉玦的罕見,千金也再難尋出一枚,賀歲安問:“您是不是認得這枚玉玦?”




胡商聽了,心說他們肯定是知道這種玉玦只有五枚,他也不裝傻充愣了:“經常來長安做生意的人都聽說過水玉玦。”




這五枚玉玦的色澤如水,他們都喚它為水玉玦。




賀歲安拿過祁不硯手裡的水玉玦,又問:“那您可曾聽說過買走水玉玦的五人分別是誰?”




雖知胡商很有可能是不曉得的,畢竟落顏公主都為此查了那麼長時間,但她還是想問問。




胡商果不其然搖頭。




他沉吟道:“這我倒是不知了,小姑娘你打聽此事作甚?”




賀歲安乖巧地單手撐腮:“就是好奇是誰買下罷了。”




胡商的眼睛離不開玉玦:“能花重金買下這五枚水玉玦的人非富即貴,你們要是真想知道,可以去問做玉玦的老師傅的兒子。”




“做玉玦




的老師傅的兒子也死了。”賀歲安道。




“死了?”胡商這些年沒怎麼留意過水玉玦,若不是今天看到一枚,早就忘得七七八八,長安的事多了去,哪能記住一樁一件。




做玉玦的老師傅的兒子死了的事是落顏公主告訴賀歲安的。




落顏公主拿到這枚水玉玦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做玉玦的老師傅的兒子,卻被告知他賣了五枚水玉玦後暴富,隨意放縱自己。




在賣掉五枚水玉玦的短短一年時間裡,他吃喝/嫖/賭都沾染上了,最後惡病纏身,死了。




想從他身上找到往昔買過水玉玦的人是不可能的了。




賀歲安摸過水玉玦紋路。




她思考片刻:“他們如何買賣水玉玦的?”關於這點,落顏公主沒怎麼詳細跟他們說過。




胡商回想當年。說道:“他們是私下交易的。”




在長安,售賣這種東西的交易大致會分為兩種,一是私賣,就是雙方私下交易,二是公賣,以公開拍賣的形式進行交易。




前者,眾人只會知賣主是何人,不知買主是何人,後者,眾人能夠知道買賣雙方是何人。




賀歲安明白了。




胡商還不肯放棄說服他們:“小公子、小姑娘,當真不賣麼?我是誠心要。”又伸出多一根手指,“我可以再加點的。”




怎麼可能會賣,這又不是他們的東西,賀歲安婉拒道:“抱歉,我們真不賣這枚玉玦。”




胡商失望地走了。




賀歲安也一無所獲。




祁不硯來長安就是為了千年紅玉,跟他做交易的人是落顏公主,她定有他想要的千年紅玉,否則祁不硯不會選她來做交易。




他們必須得替落顏公主找到害死她哥嫂的幕後之人。




賀歲安將玉玦塞回祁不硯掌心裡,雙手撐臉,眉眼失落,感嘆此事不易,線索全是斷的。




祁不硯忽然站起來,說有事,讓賀歲安在此等他片刻。




“好,我在這等你。”




她點頭如搗蒜。




祁不硯走了,賀歲安又拿起一根油炸檜吃,邊吃邊等他,紅蛇就蜷縮在她旁邊的凳子,經過那夜的事,她不是那麼的怕紅蛇了。




可以接受它離她近一點。




但也只是能接受紅蛇離她近一點而已,其他還不太能接受。




有人從賀歲安身邊經過,目露驚詫,像是不敢相信一名十幾歲的小姑娘養蛇,瞧著還是一條毒蛇,擔心的人紛紛繞路而行。




與此同時,西市的一條小巷子,兩道人影相對而立。




一道是靛青色人影。




一道是藍色人影。




祁不硯古井無波地看著十幾年沒見的崔姨,她適才出現在西市的大街上,是想見他的意思。




那晚吹壎反操控祁不硯的蠱蟲,在蠱蟲上留下短暫的反操控痕跡是崔姨自成一派的張揚打招呼方式,今天過來是想見他一面。




崔姨需要微微仰頭才能望著祁不硯的




臉,少年長得太高了。()




當年,幾歲的他還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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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當年的小孩竟都十幾歲了,她也老了。




祁不硯的眉眼很像祁舒,崔姨看得有點失神,隨後被一道笛音拉回來,她帶來的蠱蟲全部爆/體而亡,腥臭的血飄在巷子裡。




笛音短促,轉瞬消弭。




崔姨無聲地笑了,自己怎麼會覺得他像祁舒,睚眥必報、天性殘忍的性子哪裡像祁舒了。




她知道祁不硯這是反操控她的蠱蟲自/爆而亡。




自己不過在他的蠱蟲身上留下短暫的反操控痕跡,他卻直接反操控她的蠱蟲自殺,以此來還給她,崔姨也無所謂,蠱可以再煉。




崔姨拿出一條雕刻著硯字的銀項鍊:“這是你阿孃做的。”




祁不硯淡然。




當初,崔姨急著離開苗疆天水寨,忘記將祁舒親手做的銀項鍊給他了,她這些年又不回苗疆天水寨,所以沒機會轉交給他。




苗疆天水寨的習俗是,母親會在兒女十八歲之時做銀項鍊,送給對方當作十八歲的生辰禮。




祁舒是在祁不硯幾歲時,瞞著邊以忱偷偷做的銀項鍊。




她好像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早早的便做一條銀項鍊,知道這些事的崔姨有時候真的弄不懂祁舒對祁不硯到底是什麼感情。




“物歸原主,這是你阿孃提前給你做好的十八歲生辰禮,拜託我轉交的,今天我將它送還給你。”崔姨塞銀項鍊到祁不硯手裡。




他不為所動。




做完想做的事,崔姨不多說,不久留,轉身就離開。




祁不硯也轉身離開。




*




在西市食肆鋪子等祁不硯回來的賀歲安已經把油炸檜吃完了。




她百無聊賴地到處看。




一名黑衣青年從不遠處經過,賀歲安看清他的臉了,就是沈見鶴,她喊道:“沈前輩!”




沈見鶴聞聲轉回頭。




“賀小姑娘?”他驚喜。




賀歲安正想走過去,腦海裡忽地閃過很少記憶。




漫天大雪,笛聲不斷,毒蠱遍佈,一條紅蛇竄起咬住沈見鶴的脖頸,蛇毒剎那間將他殺死。




蘇央衣衫凌亂,在雪地裡撕心裂肺地叫:“沈見鶴!”




記憶中止於此。




賀歲安站在西市街上,愣住了,感覺有點呼吸不暢,朝沈見鶴走過去的腳步慢下,她的視線與恰好回來了的少年對上。




從剛剛就一直跟在賀歲安身邊的紅蛇見自己的主人回來了,甩著鮮紅色的尾巴爬過去,順著祁不硯的靴子往上爬,爬到他肩頭。




祁不硯看著賀歲安。




她也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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