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用過早餐之後他們出了門,白天的封槐村看上去和普通村莊沒什麼不同,這裡有一百多戶人家,有小賣部,有個診所,還有個不大的學校。

 從村頭走到村尾,從村內逛到村外,有在天地裡耕作的,有在樹下歇息抽菸的,有提著桶打水餵雞餵鴨的,能聊的都聊過,如果不是早知道這裡有點什麼,還真看不出絲毫問題。

 “昨晚的敲門聲應該只有我們聽到了,看他們臉色不像沒睡好的樣子。”往村後面那座山走的時候,吳昭昭說道,“應該是那東西察覺到來新人了,又纏了上來。”

 “還有這村子裡的人大部分姓方,不知道跟那個姓方的道士有沒有關係。”

 江酌洲停了下來,望著道路邊上的黃色紙錢沒有說話。紙錢已經溼透了,沾著泥土,看上去已經過去好幾l天。

 吳昭昭也看到了,他沿著紙錢的方向找了找,指著一個方向說道:“應該是從那邊過來的,那邊我們都去過,沒看出哪家辦過白事啊。”

 江酌洲:“去上面看看,這裡是一座墳山。”

 墳山之所以能稱為墳山,便是一眼過去便能看到不少大大小小的墳包,老的舊的都有,半年內的新墳有七座,最新的一個碑面上寫著方山明,沒有照片,無法確定是不是他們認識的方明。

 吳昭昭半眯著眼觀看了幾l圈這裡的局勢,凝重道:“這裡的氣場不對,死氣鬼氣困囿不出,這麼多年下來,怎麼都不該這麼淺淡。”

 江酌洲臉色很難看,他揉著眉心緩了會兒,問宴聆青道:“有看到什麼嗎?”

 宴聆青:“陰氣,鬼氣,煞氣都有,但是沒有見到鬼,可能藏起來了,晚上才會出來,也沒有見到白裙小姐。”

 這一路上他都在留意白裙小姐的氣息,也會有意無意將自己的氣息留下,好讓她發現後自己找過來。

 他看了看江酌洲,繼續說道:“我們先回去吧,晚上我可以自己出來看,你不適合待在這裡。”

 他的語氣嚴肅又認真,還帶著一些強硬,這在總是乖巧聽江酌洲說話的宴聆青身上實屬頭一次。

 江酌洲愣了下,“不行”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他不能

 ()放任宴聆青在一個陌生的、不知根底的地方行動(),但對上那雙平靜又堅定的眼睛(),他還是把那兩個字嚥了下去,啞聲道:“好。”

 從早上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四五個小時,到方家的時候飯點已經過了,但也給他們留出了一份。

 方嬸兒媳把飯菜給他們端到了二樓的客廳,“知道你們這些城裡人跟我們一桌肯定不習慣,你們在這裡吃就成,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

 說到這裡她還向宴聆青拋了個媚眼,本來這眼神是對著江酌洲的,只是江酌洲的神情實在嚇人,於是半道又轉了個彎。

 宴聆青還沒機靈到領會這種眼神的意思,他只覺得白天的村裡人比晚上的要好說話很多,他注視著女人,目光真誠而坦率,“好的,謝謝你,那你能跟我們說說村裡的事嗎?”

 江酌洲望著女人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危險,女人驚了一下,再去看時,卻見他只是垂眼望著桌上的飯菜。

 “是啊,昨晚睡到半夜突然聽到有人敲門,開窗一看,居然是個孕婦,但眨眼又不見了,不會是……”鬼吧。

 吳昭昭後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女人瞪了回去,“可別亂說,有些東西是不能亂說的,小心被聽到了晚上去找你。”

 “至於誰敲門,隔壁的認錯門了唄,那家媳婦腦子有點迷糊,懷著八個月的肚子摔了一家,診所都來不及送人就沒了,也就兩個多月前的事。”女人的聲音婉轉柔和,但壓得很低,顯然也不是想讓下面的人聽到,“還有我那家公,生病了下不了床,脾氣又大,我家那個揹他的時候說了兩句就鬧起來了,一個沒把住,從背上摔下來,腦殼著地,也是當場沒了。”

 這兩件事說完,空氣變得格外寂靜,女人看了看他們神色,繼續說道:“還有一個是在後山上沒的,原因我不太清楚,反正人抬下來已經沒氣了。”

 吳昭昭:“山上抬下來那個叫什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村子這麼大,我也不是誰都認識,是個男的,四十多歲吧,剛從外面回來,我也是聽說的,沒見著。”

 吳昭昭又問:“經常敲錯門不用管,你們也不怕其他的?”

 女人覷了他一眼,撇撇嘴說道:“怕有什麼用?裝看不見聽不見堵著耳朵睡吧,反正過三個月就會走的。”

 吳昭昭:“!”他還以為就他跟江酌洲聽到了敲門聲,原來人家是堵著耳朵睡的。

 吳昭昭:“三個月會走是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的?”

 女人卻沒說話了,她起身去了另一側的陽臺收了幾l件衣服過來才說道:“沒聽出來麼,這裡每隔三個月至少有一個橫死的,封槐村129戶,每家每戶輪著來,跑出去的一樣躲不掉。”

 “沒找人來看過?”

 “怎麼沒看,看了有什麼用,幾l十年前都不行,現在這些半吊子天師道士就更不行了,久而久之大家也不指望了,就這麼過吧。”

 “可別說是我告訴你們的,事情傳出去了誰還願意嫁過來,”女人說到這裡臉

 ()色陰沉不少(),顯然她就是因為事先不知情才嫁到這裡?[((),“很多事都是我偷聽來的,聽得多了,拼也能拼個七七八八,我看你們不像來旅遊的,倒像專門衝著村子來的才跟你們說。”

 “不過給你們一個忠告,別在這裡待超過七天,”她小心地瞥向江酌洲,“你應該有感覺吧,這才第二天呢,我看你七天都待不了。”

 宴聆青和吳昭昭同時看向江酌洲,江酌洲並沒有看他們,但從墳山下來開始,他身上暴戾的氣息便越來越明顯,“繼續,我的事之後再說。”

 女人也不敢跟這樣的人對著來,繼續說:“是詛咒還是其他什麼東西我不清楚,總之這地方對人是有影響的,待得越久影響越深,你們看方嬸,就是我那婆婆,臉上擺不出個表情,成天壓著下巴盯著人,有時候比那東西還嚇人。”

 “年紀越大脾氣越怪,所以你們問村裡那些老頭老太太是問不出來個什麼的,我嫁過來六年,只在村裡待了兩年,”她嗤笑一聲,眼神又忍不住往江酌洲身上瞟,“你猜我想幹什麼?”

 江酌洲蹙了眉,宴聆青疑惑發問:“是想幹什麼?”

 “咳咳——”吳昭昭故意咳了兩聲打斷,“你跟村裡那些老人的變化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