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一百零七章 恩愛

說到傷心處黯然神傷,又立刻用高興的事情遮掩:“你在那兒呆過的,還有新鮮的說予我聽聽。”

周彥邦忽然翻身,猛然間的面貼面,猝不及防把興頭上的蘇錦唬了一個哆嗦。

“岳母猝然謝世,是何緣由?”

愉悅的場面頓時冰凍,空氣凝固,沉默,長久的沉默……

哎……

“太醫說‘病起於過用,積病過甚,繼而胸痺’。開始以為是姑母的事情,勞了些許神,實則是憂心父親。北方戰事,朝中黨派林立,父親政見備受排擠,寢食難安,日夜難眠。加之家中事務冗雜,幾處湊到一起,母親每常不寐,幾番心口疼,都只當氣惱思慮。姨娘說晚間還用了些湯飯,夜間聽到砸床聲,大夫到時脈都沒了。

正是無巧不成書,合該那晚巧,父親與阮大人相談甚晚,往日再晚都要回房,偏那晚就宿在書房。我還在姑母家小住,等我到時,家中帳幔靈堂都已佈置妥當,竟是連最後一面也沒見到。母親如睡著了一般,喊她搖她總不醒……”

“嘀嗒,嘀嗒”更深滴漏,寒風怒吼,一絲落寞,一絲淒涼。

夜帳中,氤氳低迴的芳香縹緲而來。五色繡球穗子安安靜靜的懸在帳幔上,帷帳外燭光映襯著紅色鴛帷,密閉的空間內蘇錦的臉紅彤彤。記憶閘門被打開,痛苦如江水般宣洩而下。許多年沒有談起,她以為是忘記,實則是她怕想起!塵封的記憶絲毫未見褪色,蘇錦有些哽咽。

“《靈柩》中說‘真心痛,心甚痛,旦發夕死,夕發旦死,脈微欲絕’,想來岳母多半是此種症候!俱往矣,算來今年六月裡是岳母整年祭。城外東北十里妙華寺乃我家營建香火院,家中祈福禱告,寄名打蘸均在那裡。到那日我陪你去那寺裡去捐些香油錢,給二老供長明燈。你要點多少就點多少,請僧人經幡水陸做一做,雖未曾謀面,也是為婿的一點孝心。”

說罷,伸手彈掉香腮淚珠兒。一縷溫情,一絲暖意,熟悉的感覺瀰漫心底,多久沒有的體會!

她身嫁進來,心卻從未入他門。雖然喚著父親母親,實則在這裡沒有感受到親人的愛。他們不是她的親人,她的親人只有姨娘和姑母,現在似乎又多了一個他……

她的丈夫冷麵郎君周彥邦看似不言語,心中極其透亮兒!不得不說他是個聰明人,她雖記得,卻不是時時記得。可他的瞭解,卻能方方面面安排周全。從他這裡她似乎又重新感受到了,父親身上久違的安全感,和哥哥眼中的細膩。

她在這個家中有親人了!

想著想著哭起來,淚痕未乾,復又莞爾:“你有時候讓人恨的牙癢,有時候也體貼,真是不懂你!我母親得了你這個貴婿,九泉下也閉眼了。只是閻羅面孔,她不喜歡。你若笑一笑,她便更喜歡了……”

說著就上手,捏著腮撐起唇,強逼著咧嘴,他的臉硬生生被擺弄出一個奇怪的表情。蘇錦樂不可支,自家躲在被中‘咯咯咯’笑的停不下來。

“你就該治。”

周彥邦呼喇把被子一蒙,密閉的空間內,四目相對,五體交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