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二百七十三章 凌、辱(一)

眼睛裡那份鄭重,弱女子的思敏,只能遵從。

柴草掩了又掩,遮了又遮,待一切料理妥當,方才噯噯的趕去開門。

周彥邦今兒脾氣似乎格外大,門甫一開,柳絮登時捱上一腳,倒在地上,疼的捂腹不敢抬頭。

“眼裡沒主子的賊奴才,你是誰家的,還不打發了!”

說畢,大步流星的往屋內走去。“哐當”手一推,門扇嘎吱嘎吱亂晃。

周家的大爺,她的夫君,閻王似的面掛寒霜,冷眸直勾勾的盯著床畔的她。

叫門,打人,閉門,審視,動作行雲之流水呀。

呦呵,端地是來者不善啊!

鬧到今時境地,還有甚好怕?

蘇錦亦不懼,勉強坐起,理了理衣衫,挺直了脊背,緩緩起身。點一炷香先敬父母,再慢慢的坐到書案抬筆。

不大的幾個動作,已然累的氣喘吁吁,伏在案上歇了又歇。

“不是要和離嗎?”二指夾著一張信箋,飄乎乎的扔在案上:“喏,成全你。”

好不疑惑,展信求實,只見上書。

“參御史臺大夫周彥邦,於外貪贓枉法。縱其高氏妾房之弟,城中遍設賭坊,毀家棄子,典妻鬻女,繼而滋生奸、淫、盜、殺之種種醜惡現象。不事勞動,不務正業,賭徒遍地,此等風氣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內宅混亂,偏信偏寵妾房,受挑唆慫恿,折辱毆打孕妻,致誕娩死胎。”

“其父周維儒多年京畿都漕運使司,收受賄賂無數。其母餘氏凌虐婢女,草菅人命。更為取衣胞,僱兇殺人,雙胎孕婦,破腹取胞,罪大惡極。”

“其胞弟周彥坤,任金陵鹽政時,承其父風,大肆斂財,錢色兼收。族兄弟周彥平恃強凌弱,目無法紀,橫行街市,縱容家奴欺凌良戶商家。”

“此等門風敗壞之徒,如何伴君左右,如何澄清玉宇,腌臢匪類,只恐玷汙世界,臣宋清平冒死上奏,乞賜明察!”

哥哥!心頭猛的一收,嗐,做這些何苦,無用之功呀。此番真是摸了老虎尾巴。

知他今兒來就沒好氣兒,多言只恐爭執,只盼他發作完趕緊走。

“給我看這些做什麼。”臉一掛,看都不看他:“你周府家規不是‘內言不出,外言不入’嗎?外頭與我何干?”

說畢,信箋輕輕一彈:“莫要尋釁,無事便走,我此處不留。”

“尋釁?蘇錦,是我尋釁?”看到她滿臉冷漠,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抓過信箋揉成一團摔在地上:“好個忠良諫臣,好個文人風骨。你知不知道,他參了我多少?”

氣惱之下開始咆哮。

“他明明知道這東西到不了天家面前,他就一封封的遞,明擺著故意噁心我。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以卵擊石,自不量力!整我便整我,幾番不理論,如今奔著周府來了。闔府裡被他參了個遍,你只當和你無關,可知你從沒把那當成家!”

忍!忍!忍!忍字頭上一把刀,忍的剜心剖肺,忍的肝膽欲裂,只求他快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