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晚 作品

第二百七十三章 凌、辱(一)

“哥哥,你也滄桑了。”

死死盯住他的面龐,那是少女春閨的夢啊。只是當年如玉兒郎,如今下巴蓄了鬍鬚,清雋的眼神寫滿悲辛。

“痴人是你,當年是我,現在是你。想走?堪比登天。”

激情褪去的寂寥,好不沮喪,好不頹廢。慢慢的掩上被子,把自己藏起來,裹起來,永遠不去面對。

嗡嗡的說:“你我之間,深澗鴻溝,莫要白費心機,越不過的。去做你的官,奔你的前程,今日與你見上一面,死亦足矣。”

聲音越說越低,人越縮越小,恨不得消失了才好。

“走,現在就走。什麼仕途經濟,什麼學問前程,烏紗帽子不要,官袍子索性扔掉。”

簡直是怒不可遏,宋清平猛的掀開被子,不許她迴避。

但見她滿面淚痕,惶若驚弓之鳥。

天,當年那個颯爽決斷的妹妹啊,到底經歷了什麼?

“妹妹,這些日子我想了許多。從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地君親師,仁義禮智信,父親在時不許,他不在了還不能為自己活一次?”

“我活的不自在,妹妹,你又自在嗎?為什麼不能聽從內心,拋卻這一切,咱們走到哪算哪?”

“糊塗,糊塗種子。”她哭著撫摸他的面頰:“現在你是官老爺,人拜你。真做下這些,咱們就是逃犯,是大逆不道的罪人。”

“我不只是我,我祖父,我父親,我蘇家幾輩子的臉都丟盡。而你呢,數年苦讀,宋先生的殷殷期盼,家中妻小的指望。有官不做,揹負姦夫淫、婦的罵名,躲藏一生嗎?真如此,周家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宋清平猛的起身,拉起蘇錦就要走:“我不怕,大不了一死。當年不敢的,現在再有什麼猶豫!”

“死亦何懼,玷辱門楣,我不能!”蘇錦噙淚仰面,錐心發問:“哥哥,你有孩子嗎?你死了,孩子怎麼辦?”

啊,這……孩子,小滿,我的女兒。有個私德敗壞的父親,拐帶官眷夫人,畏罪自殺。嵊潯,南浦宋氏,侄兒玉成,嫂子……

不不不,小滿無辜,那太對不起蓉兒,他死去的妻。

宋氏詩禮傳家,斯文敗類,宗祠牌坊就砸了呀!

此一言猶如符咒,一下子將雄心壯志鎮壓。牢籠中之困獸,山窮水盡。

如此說來,果真就沒辦法了嗎?

“咚咚咚,咚咚咚,開門,快開門。”

擂門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門板似要被砸壞,催促聲一聲比一聲急,幾乎要破門而入。

柳絮衝進來,面如死灰:“是他們,他來了,府裡大爺來了。”

啊!二人俱是一驚,蘇錦驚慌的掩口,宋清平要上前理論。

“不能,不能,萬萬不能!”此刻冷靜的只有柳絮:“公子莫要激動,此時不是說情道理的時候。聽我的,都聽我的。”

丫頭柳絮拿出魄力,沉著安排,大男人就這樣被她塞進了灶房。

“來不及了,公子休要多言,快快藏好,切莫出聲。總之打死不能被發現,外頭就是殺人你都不能出來。公子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