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方覺夏深 作品

2.治病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通往南渚城的這一路樹樹相鄰,遮天蔽日,正是荷花飄香遠的好時節。

 肖珺坐在馬車上,看著鱗次櫛比的商鋪,車水馬龍的街道,心想:素日聽人說南渚城比平寧城還要繁華,果真不差。

 終於他們在一座官邸前停下,肖珺下車見門上沒有牌匾,門前留著兩個空空的印子,細細一回味這兒原是放了一對石獅子卻被移走了。她不知道為何這座看著比平寧王府還氣派的府邸前搞得空落落的。

 小廝見了劉厚恭敬地說:“主公吩咐了,讓爺直接帶肖大夫去外廳。”

 肖珺跟著劉厚往裡走,一路燈燭熒煌,迎門硃紅匾上書“節義堂”三字。兩壁書畫丹青,琴書瀟灑。左右泥金隸書一聯:“傳家節操同松竹,報國勳功並斗山。”

 節義堂裡兩旁列著槍刀弓矢。屋裡坐著十多個文臣武將,袁臻穿著大紅團龍蟒衣玉帶,坐在虎皮校椅裡,用手頂著頭說:“如今就是在熬,我難他也難,就看誰先撐不住。”

 “好大的架勢,這臻大哥果然不凡。他到底是誰?”肖珺微微有點緊張。

 崔智抬頭看到劉厚來了立即說:“主公,今天先到這兒吧。”

 “你們下去吧。”

 眾人行禮後列隊而出。肖珺低著頭直往劉厚身後躲,她感覺從節義堂出來的人都在看她,越發羞澀了。

 “珺姑娘,等你好久了,舟車勞頓的,先歇歇吧。”袁臻客氣道。

 肖珺行了萬福,走近一看他的氣色非常不好,關切地問:“頭痛了?”

 “是。眼睛也不舒服。”

 “手腳呢?”

 “手腳沒事。”

 “我看看。目赤腫痛,迎風流淚,眉稜骨痛,是不是面部還有點麻麻的?”

 “姑娘。你說的全對,你有辦法救主公嗎?”崔智急道。

 “我試試。”

 若放在過去,這樣的回答必定不能讓崔智滿意,他太需要肖珺能拍胸脯說肯定能治好。但他深知這姑娘的能耐,不敢逼太緊。

 肖珺讓袁臻脫下衣鞋躺下,在睛明、攢竹、魚腰和絲竹空上紮下針。接著她讓袁臻放鬆手指,用食指、中指、無名指垂直指向袁臻的任脈,又用手掌沿任脈向上向下划動。

 “可有不舒服?”肖珺問。

 “向下沒有感覺,自下向上划動時,會感到有一股相反的阻力。”

 肖珺加大了力氣和幅度說:“若穴位有痠麻告訴我。”

 灸過起針後,肖珺又請劉厚幫她把袁臻的身體穩固住,然後在他的八邪處先推後按,接著又在幾處大關腧穴循著脈絡一點點找,找準位置後提拿導引幫助行氣。如此半個時辰後,肖珺擦了擦汗,問袁臻什麼感受。

 袁臻翻身坐起喜道:“大好了。”

 這時屋外有人進來,劉厚、崔智立即起身喊大娘子。

 肖珺回頭看去,那婦人五短身材樣貌周正,頭上插著壽字紋金簪。她起身行禮,大娘子還萬福,言語甚是緊張,“大郎怎麼樣了?”

 “你來做什麼?”袁臻皺起了眉頭。

 “奴想著姑娘來一趟不容易,舟車勞頓的,準備了些飯菜想先給她墊墊。爺的氣色看著大好了,姑娘可真是妙手啊。”

 “臻大哥的病容我再想想,還沒完全治好。”肖珺搖搖頭,稍稍有些氣餒,“大娘子有酒嗎,給我一碗,擦針用。”

 大娘子忙喚人拿酒上來,親自伺候袁臻更衣,又問:“大郎一直睡的不踏實,古人治失眠的辦法散步、薰香、夜讀我們都試過,可都不管用。姑娘可有什麼辦法?”

 “若無閒事掛心頭,天天都有好睡頭。”肖珺洗著針說,“思慮過度這件事我也沒辦法,畢竟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煩惱。今天我幫你炙過,晚上定能睡好。我再給你開一劑安神藥吧,明天開始服用。”

 “大郎他……”吳大娘子為難道,“他不肯喝藥的。”

 “為什麼?”肖珺頭也不抬。

 “他覺得沒用。”崔智覺得好笑,這是袁臻從小的臭脾氣,誰都知道。

 “不行,我開的藥你必須吃。怎麼會沒用,沒用我開它做什麼。”肖珺瞅了眼袁臻,“以後你喝完藥我再給你針灸,有助於藥效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