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山色與人親 作品

第1章 揚州瘦馬。

 “你的主子很寵愛你,每天都把你帶在身邊,幫你跟他迎來送往接待賓朋,你能說會道,色藝雙絕,給他賺足了面子。” 

 “給你買了無數漂亮的衣服和首飾作為獎勵,但你知道現在的一切都是脆弱的。” 

 “你還能寫,會算能幫他打理家業。他對你更是青睞有加。” 

 “你聽人說過揚州瘦馬基本都沒有一個好結局,要不被始亂終棄,人老珠黃後被低價賣到勾欄後瓦舍。要不就是在主人落葉歸根時被隨意拋棄。” 

 “盤算很多次以後,你覺得唯一的出路是給主子生個一兒半女,求他將來離世時,看著孩子的面子上妥善安排你們,天不隨人願,地沒問題但種子太老。” 

 “你盼了一年又一年,始終沒看到收穫。” 

 “十多年後,你的主子葉落歸根跟你分別。” 

 “那天他讓左右退下,單獨跟你談話,你的心跟著拴到了嗓子眼,怕被他隨意拋棄,更怕被他低價出賣,但你的主子還算不錯,他退還了你的賣身契還給你留了一筆錢。” 

 “離開他的時候,你連頭都不敢回。帶著他給你的錢,在一條深巷裡買了一個小房子當做落腳的地方,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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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州瘦馬成為一條產業鏈是在明末清初時期,明朝時期仍然是傳統妓院向這種變態產業發展的階段。】 

 【而本次直播的主角便是一名歌妓才女,秦淮八豔之一——柳如是。】 

 【歌妓顧名思義——賣藝不賣身,你有兩個臭錢沒用,人家正眼都不帶瞅你一眼的,當然你如果權勢足夠強大另當別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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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崇禎十年。 

 被攆出陳家南園的柳如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遊蕩在秦淮河岸邊,天幕開始之時就坐在路邊靜靜觀看天幕。 

 “她真的好自信,好灑脫。” 

 “後世女子都如同她一般嗎?” 

 拾柒剛開始講小故事時候,她還只當是同名,無非恰好也是楊姓改柳姓罷了。 

 可揚州瘦馬的故事講出來,她就知道說的是自己。 

 幽靜的別院,哈哈,確實很幽靜。 

 名字還很好聽! 

 “歸!家!院!” 

 哈哈,歸家? 

 天下之大,何處是我家? 

 “我這樣一般人也能被後世記住嗎?” 

 “我的故事也值得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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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澤歸家院,有名妓徐佛者,能琴善畫蘭。】 

 【歸家院——青樓後備人才培訓基地。】 

 【明萬曆四十六年,柳如是出生在浙江嘉興,由於家貧,從小就被掠賣到訓練歌姬的歸家院。】 

 【幼年不幸,身世不清。】 

 【《虞山畫志》稱其“年少聰慧,博覽群籍,能詩文,間作白描花卉,秀雅絕倫。”】 

 【周道登,具體出生時間已經不可靠,萬曆二十六年中進士被選為庶吉士進入翰林院供職,天啟元年升至禮部左侍郎旋即致仕崇禎初年復起,任東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上書房總師傅、國史館正總裁,後任內閣首輔。】 

 【一般推測其出生於嘉靖四十五年。】 

 【這個人實在是不太出名,連百科上面關於他的詳細介紹都沒有,唯一記載他的幾則故事全是野史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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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 ,崇禎十年。 

 崇禎帝陪著兵士一起觀看天幕,上次和眾人商量,乾脆以天幕直播的日子為休息日,讓一群糙男人放假一天。 

 若是有妻兒老小的便回家看看家人,天幕結束則回營,畢竟晚上可有篝火晚會,有肉吃,管飽。 

 不僅如此,崇禎還努力記下每個兵士的名字,走來串往,問問大家訓練強度怎麼樣?教官有沒有私下欺負他們?有沒有什麼建議提出來? 

 雖然關於建議五花八門,有些甚至一聽就覺得很可笑,但崇禎不僅認認真真的聽完,還會盡量用他們聽的懂的話解釋。 

 “周道登?”崇禎努力回想他的樣子,旁邊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連忙解釋起來。 

 “陛下,就是砍文官那天,大喊自己當官以來一件正事都沒做過,整天混日子,所以自己無罪的那人。” 

 崇禎一拍腦門,嗨,原來是他,朕想起來了。 

 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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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是剛開始被賣到吳道登家中為婢女,推測應該十歲到十三歲之間,她被趕出吳家時候才十四歲。】 

 【由於聰慧無比,不久便被周道登看中而收為姬妾。】 

 【在某些記載中說年逾花甲的周道登非常喜歡她,常常將柳如是“抱置膝上,教以文墨”。】 

 【年近七十的人抱著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很像爺爺抱孫子吧。】 

 【但他是周道登,是江南文人,拾柒向來喜歡用最惡意的心態揣測他們。】 

 【所以懂的都懂,說出來就不讓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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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 崇禎十年。 

 北京新兵大營。 

 崇禎怒不可解:“太如,屍首還找得到嗎?” 

 “給朕把他挫骨揚灰,再傳令秦良玉、盧象升,好好招待一下他家人。” 

 應天府臨時營地。 

 “抄家還是滅族?”秦良玉問道。 

 盧象升有些驚訝:“不是,這都沒說他幹什麼事,就憑這個就去抄家滅族?” 

 “不符合大明律吧?” 

 秦良玉用著不爭氣的眼神看著盧象升,陛下都說了無論怎麼做,他都信任我們,你還考慮這麼多幹嘛? 

 “陛下在北京砍人的時候,也沒講大明律法。” 

 盧象升聲音越說越小。“可他畢竟是陛下啊,我們這樣幹……萬一……” 

 秦良玉桌子一拍:“沒有萬一,有事老婆子我擔著……影響不到你的前途。” 

 盧象升連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要真在乎前途,我當年也不會得罪他們。” 

 “那不就得了,砍了他們,拿著錢糧先去把關外的韃子收拾了。” 

 “至於之後如何收拾國內,就是你們文官的事情了。” 

 盧象升:……其實我不想當文官,我是武將,看了兩次直播,現在你說我是文官,我總感覺你再罵我。 

 秦淮河岸邊。 

 柳如是想起往事不禁潸然淚下,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眼眶,順著她那憔悴的臉頰滑落下來。她微微顫抖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無法發出聲音,只是默默地哭泣著。“難道後人就是想講講我的豔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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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 應天府 

 文官們平日裡或許口若懸河、意氣風發,但在此刻卻全都變得沉默寡言。 

 此刻皆低著頭,他們的目光絲毫不敢抬起,每個人都顯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自己的一舉一動會引起什麼不好的後果。 

 “我就知道,只要提到大明,我們江南文人就跑不了,明末的事扯不上我們,可週道登你能不能換個地方出生啊?” 

 “你為什麼要是我們江南人啊?” 

 “你可害苦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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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之地。 

 馬秀英押著周道登前往赤旗,準備召開公審大會。 

 從大明前往赤旗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朱元璋感覺自家妹子胸前的紅領巾怎麼越發鮮豔了起來? 

 朱元璋不禁打了個寒顫。“奇怪,幽冥之地也不冷啊,不應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