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曲終人散

 林逸頻頻點頭，最後王哲夫拍拍她的肩讓她放手去幹。這種情況下林逸也並不遲疑，徑直向著擔架走去——看來王哲夫傳授的正是如何把存在於林逸靈子體內的那個黃球歸入師父的另兩個紅藍球的方法。

 林逸走近時，黎之飛終於艱難抬起頭來和林逸互視了一下，但是沒有說話，表情也很木然。我雖是在遠處觀看這個場景，卻也能感覺到那裡空氣中的一絲尷尬。

 不過對於林逸這種本身就表情收斂的人來說，這個場景似乎不是個問題。她也只是快速看了一眼她師父黎之飛後，二話沒說就原地坐下開始發起精神通聯，對象自然是擔架上的周心。

 由於林逸的精神通聯空間並非內外等時，因此裡面發生的事件外部不可見，這也使得像我這種在外面的人彷彿置身於醫院的手術室外，來回踱步，焦急地等待“手術”最後結果的通知傳出來……

 “通知”最終大約在十分鐘後，隨著林逸的站起而呼之欲出——她先是在那裡站了幾秒鐘，應該是在儘快擺脫精神通聯的暈眩感，隨後向著黎之飛點了點頭！

 這個點頭……距離我們出發去河州的那天下午，已經過去了太多的天數，期間的一切努力都隨著這個點頭也終屬值得。

 現在師父的靈子體有了原先五分之三的部分，按照王哲夫和陶府管家卡謬的推測，師父的身體情況一般不會再有惡化的趨勢，至於什麼時候能夠好轉直至康復……要看造化了。

 王哲夫高興地做了個無聲的鼓掌動作，等林逸回來之後又向她耳語了幾句，林逸則表情複雜，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畢竟就算師父將來能夠吉人天相，而現在眼前的王哲夫卻留不下來了……

 “加油吧！年輕人！生命這個東西，時間再長也可能是枉活；時間再短也可以很絢爛。”

 王哲夫最後面朝著特使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這句話，聽稱呼，似乎是說給我和林逸聽的；看方向，似乎是勸導他弟弟的；但考慮到一些弦外之音，卻又像是說給秦柱、隋柱、陶際、黎之飛，甚至是在場所有人聽的。

 在這句話後，王哲夫給他幾百年的

人生畫上句號——他召喚出那個傳說中只有自己靈子體存在的精神空間，空間因內外等時而變得對外可視，在周圍所有人的親眼目睹下，空間內處於正中心位置的王哲夫靈子體，其上下兩方各出現了一塊巨大的隕石……

 然後在靈子體的一揮手之後，兩塊隕石一上一下向著中間的靈子體高速對撞過去。在一陣光芒和震動中，整個精神空間混沌不堪，像是火山噴發時漫天的火山灰席捲大地。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精神空間解體了，王哲夫在精神空間外的身體也便應聲倒地……

 在王哲夫整個自裁的過程中，我有好幾次想過我還能不能再做點什麼來挽回，但是一看到王哲夫那空間外的物理身體，臉上一直帶著滿意和希望的表情，就總覺得做什麼都不合時宜。王哲夫身體轟然倒地的那一瞬，對我來說竟像是內心掙扎後的解脫一樣，有種類似於目睹親人在病痛中最後離世的感覺。

 直到這個塵埃落定的時刻，我才放下王哲夫交給我的鳥籠，快步走過去，正好碰到林逸也同時過來，兩人一起扶起王哲夫的遺體……王哲夫仍然維持著剛才的表情栩栩如生，總帶給我一種這事說不定還能反轉的期望。

 然而隋柱走過來說的一句話卻馬上澆滅了我最後一絲的幻想，她看了看我和林逸託著的王哲夫，閉目感受了片刻，轉頭對秦柱彙報了一句：“靈子體完全滅失，不存在留有任何微粒的可能性。”

 “啪啪啪……”隋柱話音剛落，王哲夫留下的藍色虎皮鸚鵡從籠子裡飛出，撲騰著從房間靠裡的牆壁上一個打開著的小氣窗飛走了，一路拍打翅膀的聲音彷彿在訴說著“曲終人散”……